江辉眼睛都不待看她的:“怎么,那你就想这么混日子?温暖都知道去自家厂里帮忙,现在还成立了个公司。”
江辉一开始是不看好温暖的,也不甚在意她说过的话。
只是那天酒吧里看她明明那么瘦小却相当彪悍地挡在温成前面,跟护崽的母鸡一样冲着又高又壮的常惟实,心突然就像被谁给扎了下。
其实酒吧里有那么多人看着,谁都知道出不了什么事。可即使这样,温暖还是会不放心,不肯退步地护着温成。
毫不夸张,那天常惟实要是敢一酒瓶敲在温成头上,温暖肯定会毫不迟疑地拎着果盘盖他脸上。
不论对错,不讲原则。
这其实挺难的,他也没体会过那样被人无条件护着的感觉。
越往高处走越得习惯孤身一人,尤其是掌管上百人的就业,背负着上百个家庭的老板就更不该奢望着被别人保护。出了事,他们才是首当其冲迎接所有质询与怀疑的对象。
可温成为什么偏偏能呢?
他做事甚至可以不讲道理,没有章法。但却凭什么他身边还要有个人始终护着他呢?
还用那么瘦弱的身躯。
在那一刻,江辉承认自己有点羡慕了,所以他才会想着伸手帮一把,既全了江果的面子,也让他能跟近距离了解下只存在于别人口中的“温家大小姐”。
现在看来,很是不错,至少比她这个只会玩贪吃蛇的妹妹看着顺眼多了。
江辉以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再度开口:“下月一号,我要在公司看到你。”
“行,我回头就把我的行为艺术照挂咱们公司大厅、电梯间和你办公室墙上,让你时时刻刻都能见到。”
江辉“啪”地一下就把报纸拍在了桌板上,怒极反笑:“你试试。”
江果一直都强不过他,耸了下肩,没再刺激他。
几瞬呼吸,江辉平复下心情,又恢复成那副衣冠楚楚的样子,听着倒有几分当家大哥的意思。
“但是,你不可能跟那帮不三不四的人玩一辈子,他们也都会成家结婚。”
江果点了下头,更无所谓:“可只要我有钱,总能找到不成家结婚的小年轻。”
“所以,你一辈子就想这样过?这就是你选择的路?”
“不然呢?我还有其他选择么。”
江果玩了一整个上午的手机,小手机的电量极具告急,也没带备用电池。她颇为可惜地暗灭屏幕,转头看向江辉。
“别想着让我去公司了,我跟你不一样,从小没学过,也不是那个料。而且,你也不是温成,不可能一颗心护着我,整天什么事都不干,天天就跟在我后面收拾烂摊子。”
江老爷子孩子多,他们光是叔叔和姑姑都有好几个,每房虽都有不同的项目方向,但时时刻刻都想着把其他房给吞并。他们那一房最出息的就是江辉跟她弟。江辉刚站稳脚跟那年选择培养的是她弟,也不是她。
江果是早被放弃的一个,也可能是早不被认为成才的那个。
只是很不巧,她弟很早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小家。虽不至于在江辉手底翻出花,但避不可少的有了自己心思,也时常会想着帮扶妻家。
长此以往,他被江辉按压甚至废弃的时间,只在朝夕。
江辉手底不缺人,早过了需要亲兄弟稳定占领份额、稳定局面的日子。他现在或许只是临时起意,但未免也有些异想天开。
他们家跟温家根本不可能一样,也就别想着自欺欺人。
江辉松了领带,彻底闭嘴,不再说话。
江果继续瘫在车门边,时常会有车门没关紧,早晚会滚落摔下的错觉,就像是拧紧车把的摩托车已然已经行到了最高点,看似光彩,但却没有再往上的路。
所有人的生活都是这样,流光溢彩下盖不住的满身疮痍。
——
这年海市的中秋节假后的隔一天便是国庆节,温成跟厂里领导商量了下,选择轮休连放。
中秋节总要走亲戚的,他们罐头厂随着温暖的出名倒是没少卖产品,就连江边广场都有了个独家c位的门面。销量比去年算是同比增长不少,温暖挂职的销售经理都领了个大红包,美滋滋地留家里过节,提前两天给自己放了假。
温成却闲不下来,厂里生产线不停,他就得陪到最后,估计得一直忙到中秋节当天。
赵美娟不知道又是查到了什么,看起来愁眉不展,狗血连续剧都不再看了,而是开始和王姨她们一起做月饼,只不过有些心不在焉。
温暖拿了捧花店新送来的鲜花,跪坐在垫子上,手拿起剪刀有模有样地开始剪理花朵根部,错落有序地插在花盆中的花泥里,周身萦绕着花的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