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至笙眉目深沉,并不见得有多高兴。但他还是愿意将老汉看做一名普通的百姓,亲自接待老汉的登门拜谢。
原来,老汉是嘉州的一个蜂农。若不是前不久曲至笙的兵偷偷前去救火,他这营生的心血可就付之东流了。
老汉走前,还留下了一大捆满是蜂蛹的蜂巢以表感激之情。曲府上下一片欢腾,今天晚上真是有口福了!
曲至笙眉中愁意仍是不解,只得一声忧叹,令他们赶紧把蜂蛹吃了,要是飞出马蜂来蛰人可就坏了。
一说不要紧,曲府晚上果然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之下,不过却不是因为有马蜂伤人。
整个曲府的人都在翻箱倒柜地找寻一样重要之物,只可惜夜晚一点点流去,仍是一点结果都没有。
“将军不必自责,都是小人作恶。”
靳桃谷声音和他的手一样带些温柔的棱角,用毛巾为曲至笙擦脸时格外舒适。
擦完脸,一双手搭在曲至笙的肩上正要用力,却被他一手打掉,还得来曲至笙警惕淡漠的注视。
靳桃谷五官凌厉,谁叫他线条偏轻。刚柔并济,观着甚是清雅。
“你按吧。”曲至笙撇过脸。
“是。”
靳桃谷也没表现出什么,好好地给曲至笙按按了按肩颈,力度适中,手法合适,挑不出毛病。
老汉上门酬谢的事情在皇都传地沸沸扬扬,一夜之间几乎家喻户晓。而人才送走,隔天就有人报到朝廷上。
又是“蜂”。连望在国镜殿暗自思忖其中掩藏的利害,只怕是事情不妙。下朝后,他立即赶到映华宫跟令娥交待要事。等回到含乾殿,曲至笙早已等候多时。连望本以为将一切已安排好,未曾想到曲至笙还留了个大惊喜给他。
“按照现有的线索,嘉州根本找不到还有这么个蜂农。那个丢了,我的先给你,免得你又被找茬。可以确定的是,他不知道我手里也有一个。这回你定要把它看好,再弄丢可就没了。”
小巧的铁器被抛到空中,由曲至笙接下。他当即领下圣命,誓不负圣上重望。
人来人往的皇都,传闻自然来去如风。街坊邻里茶楼戏坊的人今天才说完这个,明天就有新的八卦传遍大街小巷。
江湖世间流传着一味神乎其神的酒。据说其清润醇厚,蛊人味蕾;飘香幽幽,沁人千里;回甘悠久,一品万年。最是让人对其趋之若鹜的,便是抿上一口,就能神游酣梦与天地之间,逍遥无极碧落黄泉。
如此佳酿,却几乎只存在于世人流言之间。它享有自称品尝过的人们的最高赞誉,也不停有人自称酿出了它,自称为它最初的配方者。它如梦似幻,似有似无,连它的赋名也是众说纷纭。但只要你提到那三个字,无人会不知你所指何物。
午后交班之时,侍卫曾一手终于轮完月值,收拾完包袱准备回家休息。他可和那些单身汉不一样,宁愿做少拿钱的轮休岗,也必须要月休回家看看家人。
还在皇城拐角,他和平时一样打算走近道,但是今天又早早地发现了不寻常。
“出来吧。”
来人不过一个笑着的太监,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来者不善。曾一手面色阴冷,那太监便开门见山,直接和他做起了交易:太监直接提到曾一手当年做凶客时的名号,并命他杀掉后宫中的一个人,不然死掉的就会是京郊的一对母女。
“我知道你是闵司器的人。我受恩于曲将军。你们还管不了我!”
“呵,真是遗憾。这买卖黄了,可怪不得咱家咯,千手刀。”
太监话音扭曲,一只信鸟便应时而出向着京郊飞去。曾一品瞳孔一缩,顿时顾不上太多,踏上屋檐,心急如焚地奔向京郊。
他心脏狂跳,瞠目欲裂,双腿玩命般地追赶着天上的信鸟。荒野杂草里,眼看就要到自家的土房,可前方还是传来了女人和孩子凄厉的哭喊与刀剑相交的争鸣。他亲眼目睹一黑衣人从屋中飞逃而走,却无心在此,直向家中冲去。
在角落里抱着女儿的妻子拔了腿就跑到他的怀中,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见他们安然无恙,曾一手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妻子没哭多久,就将孩子递给他,转向屋里的另外一人。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救命之大恩,不知何以为报?”
原来这位素衣女侠本是路过,听到屋内的喊叫便赶来相救。那黑衣人的武功并不如她,见事情不对就自行逃走了。
冯君不愿受他们一家人一拜,自己此行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只是她来到这里,自然要打听自己的目的。
“忘悔药,诸位可曾听闻?”
忘悔药?这味酒连存不存在都还有待商榷。只是近日确有传闻称它的制方者出现在皇都四处随缘施酒,尝过的人都夸道“妙不可言”,弄得皇都这久的风都莫名带着股醉迷迷的酒香。
冯君打听完也不久留,继续前往皇都。
曾一手在送别完冯君,马不停蹄地就开始收拾。好不容易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只可惜此地已经不宜久留了。
曾一手一家平安无事的消息传到连望那里,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进展顺利,正是不能浪费这个成果。如今已不得不让闹剧结束了,若是再节外生枝捅出些麻烦的岔子出来,只怕又是一番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