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自己就不会再有烦恼,这话也许不错。
手慢慢举起,劈下,却在半空中生生顿住!
「不,我不杀你,我不杀你!」
慢慢的摇头,失神地说出这两句话,段飞鹰忽然一声狂吼,出手如风点住了沈雁石的穴道,随之一跃而起,冲了出去。
「砰」的一声,一只香炉承担了他所有的怨气,被一掌震得四分五裂!
整个寝宫似乎都在震动着,巨大的响声不停地回荡、低鸣……
沈雁石面对着天花板,神色木然,身外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没有了关系,只有眼中却流露出浓浓的伤感和倦意。
这世上为什么总有人喜欢自寻烦恼?邵云扬是这样,段飞鹰是,而自己……也是。
阴云依然笼罩在碧游宫上空,似乎再也移不开了。段飞鹰秉承一贯的泄愤方式,不断索取着沈雁石,比以往更粗暴、更强烈。
沈雁石的穴道始终没有解开,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只能任他予取予求,但他也始终没有回应过段飞鹰。
两人之间开始没有言语,而段飞鹰的行为也越来越古怪。沈雁石常常听到他在外间不停地踱步,彷佛一只困兽一样,脚步声充满了焦躁、不安、矛盾,还夹杂着几声低沉而急促的喘息,时不时更会有什么东西被击碎的声音。
起初,沈雁石心不在焉,对此充耳不闻,然而时日久了,那脚步竟是越来越清晰,一步一步像是踏在心上。
渐渐的,沈雁石发现自己竟不敢正视段飞鹰的目光——那强烈的,蕴含着渴求、绝望与痛苦的烈焰几乎要烧痛了他的眼睛,让他不自觉的回避。
而段飞鹰出现在寝宫的时间却越来越少,有时甚至一整天都看不到他。开始沈雁石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可又慢慢感觉不安起来,总觉得少了什么。每次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他就会忍不住侧耳细听,当发现不是段飞鹰的时候又会莫名其妙感到心里空落落的。
总之,是不对劲了。
寝宫的门再次打开,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进来,夹带着一身浓烈的酒气,直直扑到沈雁石的身上。
沈雁石张开眼——段飞鹰?怎么会是他?
印象中他不是个好酒的人,碧游宫中虽有珍藏的佳酿,却很少见他喝酒,更是没有醉过。可是他今天却是真的醉了,一贯冷静阴沉的双眸此时一片朦胧,脸上也醉态可掬。
他呵呵地笑着,托起沈雁石的脸,左看右看仔细打量,忽然皱眉道:「沈雁石,你为什么不理我?」
没有必要和醉酒的人胡缠,沈雁石淡淡地道:「你醉了。」
段飞鹰发起怒来:「谁说我喝醉了?我很清醒!」
喝醉的人都这么说。沈雁石叹了口气:这人一喝醉,本性就暴露无遗了。
大手在沈雁石脸上来回摩娑,段飞鹰痴痴地道:「雁石,除了师父,你是我在这时上唯一在乎过的人。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在乎一个人过,你知道吗?」
我知道,沈雁石在心中轻叹。
「可是,你为什么都不爱我呢?你总是对我冷冷淡淡的。」他的样子像极了被人遗弃的小狗,表情既哀怨又委屈,还有几分可怜。
在一个三十岁的成熟男人脸上出现这种表情其实是很可笑的,但沈雁石却笑不出。对上段飞鹰的眼睛,他心头不由一震,那双眼睛里有乞求、有期盼、有恐惧,和他最熟悉的,一层层堆积起来,伴随他二十年的——寂寞!
深如海水般的寂寞!
才发现其实两人有些相似——都在渴望着爱……与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