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出发之前,普绪克找着机会。
她偷偷溜回自己的房间,将那把匕首塞进了勒紧的裙腰里。
这无疑是一桩哀伤的喜事,但普绪克悲伤不起来。
她头戴墨角兰编成的花环与一块轻薄透明的鲜红色面纱,温顺跪在婚车之上,微微弓腰低头,双手交握着紧贴肩榜,虚虚放在胸前。
……因为她手掌底下那儿,什么布料也没有。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身体的健与美达到了一种让人害怕的崇拜程度,好吧,其实只有她接受无能。
钟形的素色包臀下裙上勾着一片片海浪似的花边,从衣袖到肘部腰际的位置,两侧袖子上绘有对称的几何花纹,由线绳系在乳|房以下,肩膀处的饰扣负责着袖子前后的链接。
而前胸,则是十分大方的袒露着。
由下至上,这一身隆重的装扮,意味着她从少女到妻子身份的转变。
原谅普绪克,她自诞生起就随着另一个世界的成长而有着刻在骨子里的保守,这种礼服她向来是能不穿就不穿。
但这一次,她不想看到妈妈为难,她得是一个合格的新娘。
真是万幸,还有这么一个祭献的姿势。
至少到无人的山顶之前,她都可以保持着不走光的样子。
人们见着普绪克的姿势,只觉得她低垂着眉眼的模样愈发虔诚,在前往比戴特山的送行路上,无数的鲜花与果点被投掷上宽大的婚车,噼啪作响。
长长的乐笛吹出的音调低低婉转,哀伤到她自己心里也沉重了起来。
普绪克思绪纷杂,那曲子还不如不吹……简直是在送丧。
不过转念一想,也许以后这一日便也是忌日了,她小小叹了一口气。
车轱辘在山道上走的并不平稳,距离山顶有上一段距离的地方,婚车队伍停了。
天一点儿一点儿暗下来。
祭坛燃起的火照亮这一片的穹顶。
一并送来的牛羊即刻在此宰杀。
妇人们的低低抽泣在暮色之下显得阴森凄厉,带着古怪面具的男人们围绕着那个泼洒牛羊鲜血的简易祭坛跳起动作豪放且粗狂的舞蹈,装满酒液和香膏的陶罐一个接一个的摔进火里……
大祭司一直没有停下祝祷的话语。
直到夜幕沉沉,这一切终于结束。
王后几乎要站不住,不住擦拭着眼泪,脑袋靠在丈夫的身上:“普绪克……”
她欲伸手上前,却被制止。
普绪克看着不远处跃动的火光,大声说道:“回去吧,不要再用无尽的眼泪折磨自己的未来,你们要将我的那一份儿一并好好地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