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军头司,里面果然亮着灯。他进大堂时,老包正在伏案写劄子,见他深夜进来便招呼坐下。
“存中,你没去杨春官处?”
“我……我因为有些事情,便没去那里。”
抱枕听他吞吞吐吐,似乎有事。
“存中,你有事尽管说。”
“我……”
他还在犹豫,身后有人进来,两人一起回头看,竟然是徐冲。
“徐节级,今天一日都没见到。不知去何处了?”老包问,语气略有些不满。
“相公,在下先请罪。”
徐冲突然双膝跪下。倒是把这里两人都吓了一跳。包拯一愣神,也就不再追问沈括了。
“你有何罪,速速讲来?”
“在下早上在敛尸房见了那尸首身上藏着的面具,认出是狄相公的。就知道有人要攀扯狄枢相大人,我只怕枢相大人被贼人陷害而不知实情,便自作主张去了那大相国寺。”
“你……”包拯一时无语。他脸黑加上这里昏暗也看不出是不是怒了。
“包龙图,别来无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大堂外传来。
转而一个驼背人影颤颤巍巍走了进来。
进来的是个老者,沈括却认得,正是大宋第一位行伍出身的枢相——狄青。他在大相国寺外,看到过狄青从轿子里出来,当时也是衰老不堪,还有些驼背,当然世人都说是因为背后长了痈疽的缘故。
“是狄相公?既然来了,请坐。”包拯赶紧施礼。
狄青颤颤巍巍坐下。徐冲识相起身找人倒茶去了。他这次擅作主张把狄青搅和进来,其实不在沈括意料外,他与徐冲相识日久,知道他以狄青为榜样,也时常感慨大宋武人地位低下。他西军出身,自然和狄青有些亲近,再者他有些怕文彦博,因为文彦博掌兵权时,曾经无端打杀手下武将,所以心中一直认狄青不可能是坏人。大概是早上见到那个面具,预判是有人要将狄青牵连进案子,所以就去告密了。
“存中,你也先退下。”
沈括赶紧退出。大堂里只剩下包拯与狄青二人。
沈括就在外面等着,也不知道里面谈的什么。只知道他们一聊就是几个时辰,一直到早上还未谈完。
徐冲也在院子里等着,远远倒是可以看到里面两人交谈并不激烈,包拯还不时招呼人进去倒水。
两人也没什么可说,沈括觉得徐冲今天所作之事不妥,至少应该知会老包一声,至于怎么想的,今天方便问了。他向东面时,那颗诡异的星似乎比昨天暗淡了一些。
于是想起天书书籍上提过,客星来去无踪不可测,然而也是说来也就来了,说走也就走了。
“你说,昨夜那条龙,到底是怎么活的?”徐冲大概想缓和尴尬主动提了问题。
“我也不知道啊。”
“为何那支笔,一点就活了?”
“你与那王胜相识日久,他说过什么吗?”
“倒是没有说过。”
“昨夜我见他提笔样子也不对,可见不是会作画的人。若那笔如传闻所言那样真有神力,也须人笔合一才行。所以张僧繇能点活墙壁上的龙,也不是旁人。”
“是啊,我见那驸马也是会画的,与那裴掌柜狼狈为奸,也用这支笔在城里为富户画龙画虎,没见一头活过来的。”
徐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