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妙一想,好像是有点儿,除了自家长辈,起码跟他爸就不是嘴甜了,哪句气人说哪句。冯妙深以为,都是方冀南自己惯的。
“你说这小嘴,将来要是去哄女孩子,哪个女孩子撑得住。”肖微低了些声音笑道,“哎我说,你这俩儿子,长得可太招人稀罕了啊,你做好准备。”
“……”冯妙听出她那未尽之意,“一堆半大孩子,谁看上他了呀?”
“你问问光咱大院里谁家看上了的,家里有年纪差不多的,可不得列入考虑目标吗,也就是现在还小,你等他们大学毕了业试试。”肖微笑。
冯妙还真想了一遍,笑着摇摇头:“这我可管不着。”
肖微:“你真不管?老爷子管不管?”
“我不管,儿媳妇又不跟我过,这些事情我将来可不多管。”冯妙道,“至于老爷子,老爷子多明白的人,儿子都管不了还管孙子呢?”
“说的也是啊,”肖微琢磨她这个口气,乐不可支笑了半天,拉着她道,“走走走,好不容易熬个星期天,咱俩逛会儿街去。”
“跟你逛街?”冯妙道,“我一会儿得回去,那还有丫丫呢。”
“丫丫自己玩得好好的,叫方冀南看一下。”肖微嫌弃地乜着她道,“俩儿子都上大学了,你还有没有自己的生活了?”
于是冯妙回去交代一声,叫方冀南带丫丫,说晚饭可能就在外面吃了。
“那你就别回来了吧,”方冀南示意了一下老爷子道,“回头等二子回来,我们晚饭就在这边吃了,吃完饭就回去,你就直接回我们那边。”
冯妙点点头,向老爷子说一声出来,跟着肖微去逛街,两人去买衣服和鞋子,逛高兴了晚上还在外面吃了顿西餐,一直到晚上九点多钟才回去。
随着二子开学报道,冯妙发现,她的个人时间忽然充裕起来。
丫丫也都三年级了,不用像低年级那样每天帮她看作业、读题目,小姑娘学习挺自觉,不像她两个哥哥写作业耍滑头,丫丫写完作业习惯性地就拿去给方冀南检查。
明明她才是正经八百的老师啊,于是冯妙有一次问丫丫,为什么都让方冀南检查作业,丫丫说,两个哥哥教的。
“大哥二哥说,姨忙,要写文章、还要绣花织布,只要叔在家,学习的事情就找叔。”丫丫想了想补充道,“二哥说了,他和大哥小时候就是这样,所以都考上大学了。”
冯妙一时间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好嘛,怎么乍听起来俩儿子考大学都是爹教的呢。
不过方冀南辅导孩子确实也有耐心,冯妙的时间充裕,除了工作,闲暇随意做点儿刺绣,练练手,给自己和丫丫绣个手绢什么的,就更多地用在学术上,开始着手写一本关于我国古代丝绸发展史的专著。
丝织品发展史在一般的工艺美术史著作中都有论述,但目前并没有一本专门阐述古代丝绸发展史的较为详细的专业文献,以她现在的年龄和学术经验,想要写成一本完整的丝绸发展史还有难度,冯妙没给自己定时间限制,潜下心研究考据,她恰好是打算通过慢吞吞写这本书,来促进自己的学术研究。
然而丫丫的作业很快就写完了,方冀南也做不到随身带着小棉袄,丫丫满院子的玩够了,就跑来找冯妙,缠着她教她学绣花。
小姑娘最直接的动力,大概就是暑假里在冯妙的指点下,在自己的白色棉布裙子上绣了名字和几朵小花,开学后一到学校就赢得了小伙伴的一片羡慕。小姑娘倒是比较有耐心,为了漂亮大约也为了逞能,真断断续续坚持绣完了。
“你真要学?”冯妙认真跟小丫头说道,“丫丫,你以前绣过的,都是最基本的针法,随便谁都能很快学会的,祝阿姨她们不是不教你,因为你是小孩,学刺绣你看着好玩,其实很辛苦的。”
“可是很好玩啊,很漂亮。”丫丫说,“姨也喜欢绣花啊。”
“姨小时候学绣花也很辛苦。”冯妙笑道,“你要真想学,那就得听我的,以后先不要绣了,你去穿针吧,拿一条丝线把针一根根都穿上,每次要穿一百根针,你要是能坚持下去,能很快地把一百根针一口气穿完,我以后就把我会的都教给你。”
“一百根针?”小丫头眼睛一亮,似乎还觉得挺好玩的,忙问,“那我要练几天?”
“那可说不好了。”冯妙不禁笑起来,想了想跟她说,“等你觉得你穿得很熟练、很快了,你就来找我挑战,要是跟姨一样快,你就可以学好刺绣了。”
“要跟你一样快啊……”丫丫小脸苦了一下,有点为难的样子,“可是我在绣坊听说,你手指上长了眼睛的,穿针都不用看,随便一下子就穿过去了。”
“其实也没有她们说的那么厉害,”冯妙莞尔,哄她道,“那都是小婵阿姨她们唬人的,你要想学,就先练练看,这就是为了练个手熟,你看看我的手指头,刺绣时很少被针扎到,但是新学的人就很容易被针扎到,扎的指头上全是针眼儿,就是因为她不熟练。”
“对哦,我也被针扎到过,不过也不疼。”丫丫想了想说,“我都慢慢的,没被扎疼。”
穿针,是司制房学艺小宫女的第一个功课,也是要过的第一关,五六岁接受的基本训练,用极细极软的绣线穿一百根针,磨炼性子也磨炼基本功,小宫女每日的训练便都是穿针,一坐几个时辰,十分辛苦,稍微做不好就会挨戒尺,就这样也至少要先练上半个月。
所以冯妙曾经展示的绝技,就是细细的绣针和丝线,到她手里看似随意地一送,便轻松穿过,让邱小婵她们十分惊奇,无他,但手熟尔。
至于眼前这个娇憨可爱的小闺女,冯妙琢磨着,先让她自己试试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