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恳切道:“你信我,不用去理会他们,我说了要立你就要立你,我不仅要立你,还要曹端做下一任北戎王,他们谁敢有异议,我就把他们都杀了,你若不喜那些女人,我也把她们全部杀了。”贺兰雍说得情真意切,曹舒青却不由瑟缩了一下。贺兰雍看出她的害怕,一时便又埋怨自己太过于心急,怕是吓到了她。要杀自然是不给她看见,不给她知道的。“明日,我让她们给你按着北戎的装束打扮,”贺兰雍缓和了声气,话锋一转,“我带你还有曹端去见见我的母妃。”曹舒青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贺兰雍有些气馁,但又一点也不灰心丧气,至少曹舒青来了之后,她便没有再抗拒过什么。知道今日曹舒青是不大可能再说什么话了,贺兰雍也不再心急,只起身往外面走。如今王帐是留给曹舒青和曹端居住,贺兰雍反而一直住在近旁。不过贺兰雍到底还是不甘心,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道:“阿青,我们以后好好过吧。”闻言,曹舒青却倏然撇过头,冷笑一声。“贺兰雍,你不把我强行接过来,我才能好好过。”她轻声道,“或是你往后也不要再理我,由我一个人,我们也能好好过。”说话间,贺兰雍已回转到她跟前,听到这话,贺兰雍的嘴唇紧紧抿起来,显见是极度忍耐。“你别想。”他从牙缝里狠狠挤出这三个字。“那你就把我杀了。”“咣当”一声,曹舒青面前烧得正旺的火盆已被贺兰雍一脚踢翻在地,火星亦翻滚了一地。而贺兰雍在收脚的同时又很快将坐着的曹舒青一把拎起,不让火星子撩着她一下,等曹舒青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紧紧抱着。曹舒青闭了闭眼,没有挣扎,她知道若是贺兰雍不放,她再挣扎也没用。贺兰雍俯身,一口将曹舒青的耳垂咬住,一直到怀中的曹舒青颤抖起来,他才悻悻放开。他说:“你不把曹端生下来,我或许还会考虑放了你,或是你应该早就嫁了别人做妻子,我也不会再要,成全你们——不过也说不准,我做事随性,你若嫁了别人,我看着一时不高兴了,也把他杀了,把你抢过来。”站在曹舒青的角度,只能看见他一半的侧脸,依旧是美若神祇,但说出来的话却比诅咒还恐怖。曹舒青的气息渐渐不稳起来,似是愤恨至极。曹舒青道:“你们北戎杀了我们那么多人,我的父亲和哥哥也是死在你们手上,你为何还要来逼我?”贺兰雍亦冷笑道:“你口口声声‘你们北戎’,那么曹端又是什么?”曹舒青急急喘了几口气,一时贺兰雍又怕是自己把她勒得太紧,便将她松开一些。一句“杂种”被曹舒青生生咽下去。她当然不会把自己的亲生血脉叫做杂种,只是此时实在愤恨不过,拿出来刺一刺贺兰雍也是好的,然而她到底又存着理智,知道贺兰雍听到“杂种”二字之后,必定会想到这是镇上那些人素日对曹端的看法,便是暗中把人杀了也是他做得出来的。见她不语,贺兰雍道:“当日你想一刀捅死我,我也由着你捅了,还将你放了,这难道还不够吗?”曹舒青闭上双眼,仍旧是来不及阻止自己眼中滚下的一滴泪。好在泪珠砸到地上去,并没有给贺兰雍发现。“我以为,我们那时就算是两清了。”她说,“曹端,曹端他是我的孩子呀!我把他生下来,从小把他带到这么大,他除了长得和其他人不大一样,其余样样都和大周其他孩子没有任何分别,吃着大周的饭食,念着大周的书,受着大周的礼义教化,他们都是一样的。”贺兰雍慢慢将她放开,然后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终于,他颓然道:“曹舒青,你错了,他既有北戎的血脉,又如何能一样?曹端是北戎人,我们之间也永远两清不了,你死心吧。”曹舒青的身子晃了几下,最终支持不住,跌坐在榻上。“我知道你不会想着逃跑,不过你也不要有其他的想头,”贺兰雍的眼神利刃一般扫到曹舒青身上,却忽而又柔和下来,“不要想着寻短见。”曹舒青苦笑一声。她在来北戎之前就想过一死了结,只是在大周的地界上寻死不妥,按着贺兰雍的性子,未将她得手却先得死讯,必然会去找大周麻烦,裴明嘉和李晏也会被牵连。而到了北戎之后,她想寻死也没机会,时时刻刻都有人盯着,再者,她舍不得留曹端一个人在这里。贺兰雍的气息再度逼近她,曹舒青下意识躲开这令她害怕但是又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