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骨从他肩头,跳落在铜镜前,左右转了两圈。它几乎没见过这样的凌翌,好奇地看了好久,捂着脸,笑道:“要出去玩了?”
凌翌拍了拍衣袖:“嗯,出去见个人。”
他又补充道:“这一百年几乎没怎么玩过,我顺便去看看。”
凌翌倾斜肩膀,等了会儿,却没等到骨头跳上来。
他俯下身,看着骨头笑问:“干嘛,不一起出去看看,我修为那么厉害,你怕什么。”
小白骨笑道:“下次吧。下次你单独带我出去,就我们两个,一起出去。”
记忆里某句话突然撞了进来。
——就我们两个。
——单独出去。
凌翌眼皮有点酸,他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复杂的情绪,忍着微微泛起的哽咽,淡淡哦了一声,答应道:“好,下次,我们一起去玩。”
上九界和下九界一线之隔,几乎没有修士能无视那么多道惊雷,从容地穿过滚滚的雷暴。
凌翌负手,甚至没有御剑,踩踏着惊雷而上。他落在了上九界,抹去自己的行踪,自如地走在街头。
白玉京一切都如往常一般熟悉,但它似乎已经和过去有了很多不同。
凌翌扫过两眼招揽修士的名录,竟意外地看到很多外门人的名字,他吃了一惊,收起那点情绪,穿过人山人海,再扫了一眼街头,略略对过去感到遗憾。
现在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没有人能够拦着他。
上九界已经没了等着他的人。
这里的人对他除了恨,更多是惧怕。
传闻他杀人不眨眼,专挑看不顺眼的修士下手,堕入下九界无非是成了忘川主的走狗。
他动手的真实理由永远不可能传到白玉京,就算能传上去,哪里真的会有人相信。
凌翌没把这些事当回事,只想到了今天他想见的人。
那个人对他几乎算得上是什么?
他有过那么多的话没和谢危楼说过,有朝一日,也许还能有机会对谢危楼讲一讲。
凌翌一路远上白玉京,他落在谢危楼的窗前,本打算找上一会儿,谁想一看就看到了对方。
他的藏匿被对方看了个透。
谢危楼停下手里的笔,只是望着他,视线直勾勾地对上,好像是做了一场未醒的梦。他起身靠过去,似乎担心不这样看着他,他就又会消失不见。
凌翌从窗口跃下,盘坐在榻边上。
他托着下巴,淡淡地看着谢危楼,身上满是返魂香的味道,袖管空空荡荡,那张面孔依然是极其洒脱的模样。
面朝着彼此,风吹得卷起的竹帘晃动。
忽然间,凌翌对谢危楼笑了一下,他勾着嘴角,笑容很淡,开口唤道:“谢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