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人都是贪心的。
更何况有过以前,他就不能那么轻易地放下。
他想和谢危楼好好谈谈……
想到这里,凌翌好久不犯的瘾突然犯了,从袖子间翻出镜花水月,握着铜管,用了一口。
他闭起一只眼,对着天空望着一块石头,流转间,透明的石块上洒落流光,到处都是流转的明色。
小白骨坐在小凌身边,也抬头看着那枚石头。它其实从来没明白过,一个人为什么不能放不下另一个人,友情也好,爱意也罢,就真的会忘不掉?
它想安慰一会儿凌翌,又觉得这样不好,于是伸出手摸了摸凌翌的额发,见他笑了,抬头去看流光石上的名字。
那块石头上沾过很多血迹。
曾经在下九界一无所有时,凌翌躺在漆夜里,举起那块石头,他身上染得到处都是血,血迹干涸,变成满身的黑红。
小白骨记得凌翌说过,他怕黑,不喜欢无边无际的夜色,但他每天都置身在夜色里,燃完了明符,就看这块石头。
流光石成为寂夜里唯一的光源。
流光一亮,凌翌面上似乎还会笑,给小白骨看一看,问它,是不是觉得这块石头很漂亮。
精怪不会心痛,更不会哭泣。
又过去一百年,小白骨竟慢慢也懂得了那种沉重的负担,但它又不像负担,仅仅只是情愿。
“真的一直想他的话,就去见见他吧。”小白骨突然开口问道,“下九界都被你打理好了,想到什么事情,想做就去做。你看这世上的事情,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我觉得——”
流光石落在凌翌指节上,忽明忽暗。
凌翌停下手,等待着小白骨的下一句话,答案在他心底呼之欲出,但他迟迟不肯相信自己的判断,好像由着别人说了,才敢肯定结果。
小白骨道:“他也一直很想你。”
聚拢的魂丝快要集齐了。
凌翌很满意地看到他多年收集的魂丝,他动手痛快,却没有试过抽杀人者的魂丝报复,以眼还眼,起码得让人入轮回。
他只剩下做一件事——找到蜃海。
蜃海的所在是时间的秘密。
修真界从没有修士找到过蜃海的所在,在蜃海中,生死轮回,那里才是真正的平等。
凌翌也想过,以前那么多幻境,可能就是蜃海流传产生的,否则里面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灵石、宝器。
残缺的古籍既然有过记载,但印证不假,就一定有修士去过。
就是去那边又要想想办法了。
只要有路可走就行,不怕找不到。
凌翌看了看修士名录上的最后几个名字,心情大好,难得百年来还有让他觉得开心的时候,他换了件衣服,脱下墨红的长衫,再换回看得最顺眼的白衣。
他又在自己脖子上挂了串璎珞,拿木梳绑起自己的头发,竟绑了根绣着莲花暗纹的发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