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楚洲第一反应是裴悉做噩梦了。
但很快,那双裹挟着冷意的眸子和与记忆错乱时完全不同的神态让他有了更贴近实际的猜测:“好了?”
床上的人眉头拧得能打结,看起来对周遭的一切人和事都意见很大:“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和昨晚央求他一起睡时的语气大相径庭。
看来是真好了。
原本以为至少还得三五天,这个恢复速度比预想中要快得太多。
贺楚洲无言消化了这个信息,揉着被阳光晃得发胀的太阳穴:“裴总,看清楚,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是你非要拉我一起睡的。”
裴悉语气更冷,话里话外甚至显出几分生硬:“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什么胡说什么——”
贺楚洲声音忽顿,手上动作也停了,抬头仔细打量裴悉,微微眯眼:“你不记得了?”
裴悉反问:“贺总觉得我需要记得什么?”
这倒是在贺楚洲意料之外。
原来错乱时和清醒时的记忆并不互通,更不会有什么恼羞成怒羞愤自杀,合着他白担心一场。
“没,没什么。”
他摆摆手,拉开被子站起来:“就当我喝多了没事干,把你当吉祥物了拐回来转个运吧。”
遇事不决睡一觉居然还真管用,问题迎刃而解了,顺利得不可思议。
就是兵荒马乱了一遭,他都已经快习惯那个温驯乖巧的裴三花了,冷不丁看见原装正版,还挺不适应。
裴悉对他的胡编乱造没有任何追问,掀了被子下床,结果脚刚着地走了一步就因为踩着裤腿差点被绊倒。
贺楚洲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去拽他。
不过看人稳住之后又自觉收回了回来,在对方飞快看过来时,还体贴地偏向一边装作没看见。
裴悉:“。。。。。。”
裴悉扭回头开始四下寻找,无果后冷声问他:“我的衣服呢?”
“昨晚扔洗衣机了。”
贺楚洲懒洋洋打着哈欠:“没晾,不然你随便从衣柜里挑点将就穿着吧。”
裴悉瞥他一眼,拿了手机转身就要往外走。
贺楚洲也没拦他。
一个头脑清醒的成年男性,理应有足够的能力辨别周遭环境和自身状况,并做出相应的决定。
就像裴悉选择就这样穿着身上那套睡衣回家,他也完全没有异议,只是诚恳提出建议:“送你?”
裴悉毫不犹豫:“不需要。”
他快步走到门口,却又在拉开门的一瞬间忽然想到什么,蓦地回头。
贺楚洲:“怎么,落东西了?”
裴悉压着的眉头下眼神不明,许久都没能吐出一个字。
贺楚洲疑惑挑眉:“还有事?”
片刻,裴悉闭了闭眼,终于沉声开口:“昨晚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当没发生过,我来过这里的事,你最好别让第三个人知道。”
门被拉开又关上,房间里少了一个人,多了一条趁乱挤进来的狗。
贺星星狂甩尾巴绕着贺楚洲的腿打转,一夜不见搞得像是久别重逢,脑袋在他膝盖亲热地蹭来蹭去。
可惜贺楚洲这会儿没心情管它。
他盯着裴悉离开的方向,直接给气笑了。
本来他也没有把这件乌龙事到处宣扬的打算,结果裴悉威胁似的叮嘱这么一句,不仅显得他是个大喇叭长舌公,还将一腔嫌弃暴露无遗。
好像跟他共处一室过说出去的话,会有多丢人多跌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