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愿为你担下欺瞒三皇子这般天大的干系,算得上愿意为你豁出命去,可真是过命的交情了。”顾未辞语气也含了些淡淡可辩的酸意,“现下他入了京,你自然是要与他多多结交、常常往来,彼此同气连枝、投桃报李的吧。”
“我与他没交情。”李乘玉忙忙分辩,“他爹当年被人冤枉下狱,是我爹替他爹洗刷冤情保住性命的,他在钦州让我藏在府衙只是为了还恩,不是为了与我有什么私人交情。”
“是么。”顾未辞瞥他一眼,似笑非笑,“可他与我巡防时倒是没少旁敲侧击地探问你的事情。”
虽然何大人知道他与李乘玉的过往而很是收敛、打探得并不过分突兀,但倾慕李乘玉的人他见得太多了,何况自己也是经过情爱之人,何大人几句探问出口,他自然就辨出了出自何意。
“阿眷……”李乘玉抵着他唇,如发誓般,“我心里只有你。你不喜欢我见他,我便不见,好不好。”
在钦州时,何大人也没少不自知地夸赞过小侯爷独有旁人不可触及的清贵矜傲,单单看着就让人心生仰慕。
可这清贵矜傲的小侯爷软下来的模样,从来只在自己面前,旁人无缘得见,也无缘得之。
这让顾未辞也觉自己的酸意有些幼稚了。
“行了,同朝办事,有所交往势不可免。我知你自有分寸。”他说着推了推李乘玉,让他放开自己,“刚不还催我去药浴么?怎么现下倒是不放了?”
说着又补充道:“府中年节事宜确是都要你去理,毕竟下月我也该回夏州了。”
“下月……”李乘玉待要再说什么,执墨已进来报说盥室准备妥当了。
顾未辞把册子塞到李乘玉手中,自己起身向盥室去了。
但李乘玉却把手中的册子往书案上一放,便跟着顾未辞离开了主屋。
进了熏好香、备好巩固元气的药材的盥室,脱下外衣,顾未辞向一旁沉默的李乘玉笑问:“你不出去?”
李乘玉恍惚地“啊?”了声,才反应过来自己跟着顾未辞进了盥室。
温泉水气升腾,扑上他面颊,呼吸间的潮热热得他心烦。只着里衣又散开了发的顾未辞看过来,眼睛水润,人在水气中匀停挺拔,似随时会得飞天的仙人。
李乘玉下意识伸手过去,一手环住顾未辞的腰,把他圈在自己怀里,闷声道:“最晚十二月初,你便要启程离京了。”
虽然是早已说好、也一直在心里有认知的事情,但时日渐渐接近离别之期,他心里的沉郁也越发压不住了。
但他们已无婚约,顾未辞能留在扶疏院已是他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他已经没了再往前一步的立场,也更不想再让顾未辞为难。
可……
“十二月回去,过了年,再祭祖,你最晚三月才能回京城,四个月……”
顾未辞抿了抿唇,轻笑:“你不准跟过来。”
“阿眷,我要是没犯错,我们现在……”
李乘玉的眼眶湿了。
顾未辞看着他,没有出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