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透了元顺帝的恶趣味,虽然不知晓他究竟想要什么东西,但还是借由这样的微末的信息,将他彻底拉下了皇位。
沈照雪想了一会儿,又听万声寒继续说:“陈洛替你外甥开脱,还以为帮了陈诗一个忙,以后能用这个机会威胁你和陈诗帮他做事。”
沈照雪不以为意,“那他也得有这个以后。”
陈洛自诩聪明,却丝毫不知自己早便成了元顺帝新的怀疑对象。
被帝王猜忌和怀疑,下场终归不会太好。
沈照雪现在也不想管陈洛的事情了,冬春气候寒凉,他时常生病,于是甚少出行。
能见到陈洛的机会也不多。
沈照雪在意的是自己的那个外甥陈诗。
陈蛾与陈洛都有提及他正在打听自己的底细,但沈照雪这一世一如上辈子那般,在京中寂寂无名,甚至很多人都不知晓沈家的少爷正暂住在万府。
他的底细太好查,识得的人也太少,如同一张白纸。
沈照雪心中有预感,陈诗现在从查到的信息里得不到太多想要的东西,一定会自己找上门来。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外甥,愚笨没有主见,与生来聪慧的姐姐简直天壤之别。
但靠着他自己,他应当想不到调查自己的底细。
马车已经到了万府门口,沈照雪没下马车,仍坐在上头,看着窗外一棵杨柳出着神。
春风已经涤尽了整个京城,杨柳早便开始抽条,发了新芽。
盎然的春意笼罩在万府四周。
沈照雪看了一会儿,察觉到万声寒也不曾走,问:“那个章术,他现在还在宫里吗?”
“他是跟着陈诗进的宫,近段时日一直没见他从宫中出来,想是还在里面。”
沈照雪一想起章术便下意思有些心绪烦乱。
他到如今都不知道卦言这样的东西究竟是真还是假,他本是不信这些,也不信命数,总觉得事在人为,只要他足够有手段,要什么不能够得到。
前世也一直这样,若非自己选错了人,挑了陈诗这么个蠢人上了位,想是也不至于死得那般凄惨。
直到他自己死而复生,直到他发觉那卦言里字字属实,他开始有些不能再笃定自己的想法了。
他害怕章术能够算出和李老三一样的卦言,然后让元顺帝所知晓。
若是如此,元顺帝势必要像前世那样将自己强行召入宫中放在身侧看管。
沈照雪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快些冷静下来。
他想,现在最重要的是知晓章术为何会跟在陈诗身边,又在他身边做什么。
“也不必太过担心,”万声寒道,“章术只是个江湖人士,不懂权谋诸事,陈诗又格外愚蠢,等他找来府上,以你的聪明才智,诈一诈他兴许便什么都说了。”
沈照雪心道有理,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嘟囔道:“原来你还会夸人。”
“你若想听,平日少惹我生气,我能整日说给你听。”
“究竟谁惹谁生气?”
沈照雪被对方搀扶着下了马车,面无表情道:“分明是你总在招惹我,逼我做一些我不喜的事情。”
万声寒一听便知他在说什么。
沈照雪的心似乎很小很小,能装下的东西太少了。
因此才会显得仇恨那么得刻骨铭心,怎么也忘不掉。
爱与恨很难被同时记住,于是只能抛弃掉其中一样,时时刻刻念着后一样。
能被他始终记在心里的人,也甚少会是喜欢的人。
都是那些恨之入骨想要一一报复的。
万声寒知晓自己也是其中之一,但他甘之如饴一般,等着沈照雪报复他。
他道:“成亲的事情你实在不喜,但都已经磕过了头,不喜也于事无补。”
沈照雪额角青筋直跳,他怒道:“改日我便写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