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以这样一副奇怪的姿态,被两个男人一人牵着一只手下了酒馆。
等到了门口,陈洛的马车与万府的并不在一处,往哪里走又出了分歧。
沈照雪站住了脚,两个男人便跟着停了步子。
陈洛问:“怎么了?”
“无事,”沈照雪笑道,“就是……下了楼,总有些累。”
谈话间,他的手在万声寒掌心里挣动,想要挣脱对方的桎梏。
但万声寒抓得很紧,看样子并不是太想分开。
陈洛已经先一步道:“万长公子怎么还不先走,站在这儿做什么?”
“阿雪是我府上贵客,自然得瞧着对方上了马车才好安心离去。”
“不必你挂怀,我会照顾好他。”
“殿下照顾是殿下的事,万府的规矩也不能坏。”
“好了,”沈照雪忍不住开口打断道,“殿下,我记起我的药还在万府的马车上,久坐容易发病,我还是跟着长公子回去好了,也免了殿下多跑一趟。”
陈洛瞧着似乎还有话要说,但不等开口,他身边侍从忽然寻上来,同他耳语了几句。
陈洛顿时脸色骤变,总算松开了抓了沈照雪的手,说:“父皇临时唤我入宫,那我便不送你回府了,阿雪要多多保重。”
沈照雪松了口气,“劳烦殿下挂念。”
等陈洛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他面上神情终于得变,冷声道:“还抓着我做什么?”
“我拉着自己妻子有何问题。”
“谁会觉得那段婚姻作数。”
“我觉得。”
“你觉得也无用。”
沈照雪先行上了马车,今日在外不曾戴护耳,被扰了整日,现在终于可以将其戴上,将所有声音隔绝在外。
也不想再听万声寒胡言乱语。
但万声寒黏在他身边,将他的护耳稍稍抬起来些许,说:“你先前话也不曾与我说完,还不让我牵着你,我怕你在外受了危险,专门过来接你回家,你怎么这般对待我?”
顿了顿,他又道:“你可知这段时日在府中养病的时候,五皇子殿下往府中添置了许多年轻男女,要么带着万景耀在赌坊玩乐,要么便在府中虚度光阴。”
“听闻他玩得很脏,已经死了人,但到底是皇亲国戚,也没人敢找他的麻烦。”
沈照雪顿时便觉得有些恶心。
他无意识地搓着自己的先前被对方抓过的手背,揉得很是用力,像是想要搓下一层皮一般。
万声寒心知自己不能说得太过,否则以沈照雪这般洁癖,只怕是得气出病来。
他忙将对方的双手捞进自己掌中,取了手帕轻轻包裹擦拭着,又道:“你外甥之前亲近外姓王的事情,陛下一直挂在心上,心里总是悬着根刺,心里不舒服,找了很多麻烦。”
“那段时间也到万府查过你,问过你身体不好,不常出门,外头也没几个人真的见过你,便走了。”
这些事情沈照雪并不知情,那个时候他正因为吐血而日日昏睡,最多便能攒下些力气起来用膳如厕,躺下便又睡熟过去,也不知晓府中来过些什么人。
他有些讶异,问:“怎么不早些告诉我?”
“我只想着不是什么大事,”万声寒安抚道,“你的身体不好,府中的大夫都知晓,开的药方都还在,那小黄门应当早就知道这些,当时带了太医过来,已经当场查过了药方,后来什么都没说便走了。”
沈照雪心下清楚,自己这一步走得太险,陈诗犯了蠢,得了元顺帝的怀疑,势必会全家遭殃。
沈家已经没了,只剩下他与陈诗二人还活在世间,元顺帝自然会查到沈照雪头上。
听觉的秘密或许会是一道催命符,也有可能是保护锁,一切都要看元顺帝究竟是怎么想的。
沈照雪前世陪伴帝王身侧几年,一直负责记录元顺帝的起居,却到底说不上对他有多了解。
帝王的心思难猜,很多人有时候都会误以为自己猜中了皇帝的想法,戳中了他的喜好,因而才能获得奖赏。
却丝毫不知,那都是帝王故意表露出来给他看到的东西。
沈照雪刚入宫时心思单纯,也曾有过这般错觉,直到最后才惊觉不对,险些成为元顺帝放在掌心耍弄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