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深绿的孔雀翎皮子,那一尾尾雀眼?活灵活现,跟盯着?她似的,越看仿若有一种深邃的光晕笼罩其上,美得不动声色,另一件皮子满身的狐狸毛,棕红色的毛尖又长又茂密,手覆上去仿若一层绒毛从掌心刮过?,颜色鲜艳极了。
每一件都?是罕见的宝贝。
凤宁是见过?好东西的,章佩佩与杨玉苏时常探望她,身上披着?的不是银鼠皮袄便是大红羽纱缎面皮袄,她觉着?已经够美了,却远远不及眼?前这?两件。
“陛下,臣女受之有愧。”凤宁为难地看着?他。
裴浚指了指礼记与诗经这?两册书,“就当是这?两册书的报酬。”
凤宁心里好歹还有数,“那也没有这?么多”
裴浚不高?兴了,“想着?跟朕撇清关系是吧?”
“你不是不在乎名分么,这?就是不要名分的补偿,可以了吗?”裴浚心情突然变得很糟糕,他捧着?一颗真心来,不是让她拒接的,“如果你还不满意?,那朕告诉你,乌先生还在朕眼?皮底下呢,满意?了吗?”
“我要我要”凤宁晓得再拒绝便是触了他的逆鳞,连忙将那件狐狸毛往身上一披,朝他露出个俏生生的笑,“陛下觉得好看吗?”
裴浚幽沉地盯着?她,没说好看,也没说不好看。
他心情不好,他没想过?有朝一日他需要用另外?一个男人来威胁她,且被他威胁成功了。
他满嘴自嘲,闷闷喝了一口凉茶。
凤宁看出他难过?了。
对,这?是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难过?的表情,凤宁心里忽然涌上一丝心疼,她知道她不该心软,可不可一世的裴浚被她气成这?样,她也不好受。
凤宁轻轻往前牵了牵他衣角,小声道,“陛下,过?几?日便是玉苏姐姐大婚,我正好穿这?件去赴宴。”
这?话正合了裴浚的脾气,他就喜欢看着?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出门。
他的女人,吃穿用度均要最好的。
裴浚上下打量她,她身线高?挑,那身皮毛笼在身上,将她身影拉得无比修长,小脸被鲜艳的狐狸毛簇拥住,衬得她肌肤越发白皙夺目,如此明艳张扬的一张皮子也丝毫不能喧宾夺主,她炽艳的容色压得住一切。
裴浚心情好转,“不错,很好看。”
凤宁裹着?皮子继续译书,身子果然暖和多了,她轻轻将炭炉往裴浚跟前推。
裴浚靠着?圈椅翻阅各地送来的邸报,有朝廷各司衙门正儿八经的奏报,有东厂和锦衣卫两条线的密报,三相佐证,真相大差不差,他便可稳坐钓鱼台。
别?看他时不时往跨院跑,公务可没落下一件。
孰轻孰重,裴浚心里门儿清。
他这?辈子还从未因为任何人和事耽误过?朝政。
凤宁译了一阵,脖子有些酸胀,起身歇个晌,时不时拨弄那身娇贵的皮子,满脸忧愁,
“陛下,臣女穿这?身出门,不会被人打劫吧?”
裴浚从邸报中抬起眸,给气笑了,
“阖城上万锦衣卫,五百六十座武侯铺,还有七十二座望楼,天罗地网,谁敢多看你一眼?,朕都?能扒了他的皮。”
遑论?打劫?
恐怕人还没出手,就死在望楼箭兵手底下。
凤宁闻言眼?珠子转溜一圈,忽然扬眉一笑,“果然,在宫外?比在宫内强多了。”
裴浚脸一黑,“你存心气朕是吧?”
“李凤宁,朕一辈子都?没受过?气,在你这?儿一日受得够够的。”
凤宁吓得吐了吐舌,连忙低头忙活去了。
就这?么陪了两个时辰,太阳偏西,到了回宫的时辰,裴浚迟迟不想走。
可又实在嫌这?院子寒碜,正是隆冬时节,他怕李凤宁冻坏。
后来想了个辙,将隔壁院子盘下来,开?了一道门,与跨院相通,韩玉领着?几?十名内侍将隔壁好好整饬一番,裴浚总算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