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清楚自己一个人回家看见裴旸的遗像,以及待在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会有什么感觉,但因为有路皆陪着,他的心情还不算太低落。就这样,两人在司机吭哧吭哧的开车技术中很快到了医院的站点,裴易清用另一只手摇醒路皆,“到了。”而路皆睡眼迷蒙的看着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脸色变得有些微妙。裴易清把包和桶子全部拿起,“真是辛苦你了,等会儿请你吃大餐。”他这句话让气氛变得不那么尴尬,路皆跟着他下车,拿过他手里的大桶小桶,“不客气,我已经放空肚子准备宰你一顿了。”“行,”裴易清笑笑,“随便吃。”他们俩一路无阻地回到住院大楼,又一起上了三楼,路皆把东西递给他说:“我进不去,在外面等你吧。”“没事儿,去登记一下就好了。”裴易清拿着大包小包上前去和门口的护士沟通,对方显然是眼熟了裴易清,也很好说话,让路皆填好姓名电话就放行了。医院里面很安静,走廊上三三两两走过几个病人,有的朝着路皆的头上看,路皆有些后悔今天出门没戴个帽子。估计裴易清他爸对他那个态度,也是因为这头惹眼的蓝毛儿。他跟着裴易清一起走进病房,此时里面一共两个人,一躺一坐,安静得像是停尸房。裴易清的老爸坐在病床旁边,手里拿着个梨,在看见他们俩人时并没有什么表情。“这是我朋友。”裴易清低声介绍。而旁边的路皆难得十分礼貌地冲着里面问好:“叔叔,阿——。”姨字没有说出口,因为他发现裴易清的老妈在睡觉。他声音放轻了一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柜子上。也许是之前打量完了,裴易清老爸这次看着路皆的眼神没那么轻视,但也绝对不热情,只是不深不浅的说:“谢谢。”这么没有诚意的感谢,路皆一句表面的不客气都没回。反正他觉得自己是帮裴易清,又不是帮他爸妈。而裴易清把桶子水盆一一放在病房的卫生间里,全程没有多说一句,坐在位置上的老爸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连眼神都没落在裴易清身上。路皆虽然是个孤儿,但也是虽然路皆从小到大成绩不太好,但语文还行,所以裴易清老爸的话刚说到一半他就懂了是什么意思。他当然不会以为自己是对方嘴里所说的赤,毕竟裴易清老爸瞪着他的眼神都要直接把墙给看穿了。他因为裴易清已经忍了半天,现在人直接骂到他头上,他再忍就不姓路。于是他转过身声音放大了些:“你说谁呢?”“不好意思,我谁也没说,”裴易清的老爸一脸漠然,“如果感觉被冒犯了,那就说明是你自己先入为主。”这是什么强盗逻辑?拐弯抹角地阴阳怪气,又说人自行带入心里有鬼?路皆在心里赞叹语言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