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唐瑞雪就笑道:“那就太好了,只是辛苦你了。”
金沅不敢露出不快,心中暗想唐瑞雪一定是全世界事最多最麻烦的女人。
总算支走了金沅,唐瑞雪料想出门左转走到尾,再掉头反方向走完这条街至多也就耗上十多分钟。
她不敢耽搁,立即出了仓库去到伙计们聚集的屋子。
“哪位是韩先生?我想找一种格纹布料,你们老板说那是韩先生放的。”
大伙儿面面相觑,都不记得仓库里有过什么格纹布,好在是点名要韩成林去。
韩成林站起来:“唐小姐,老板是不是记错了?我平时管销售,理货不是我做的。”
唐瑞雪转过身去切走且说,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他应该不会记错,你过来帮我找找吧。”
韩成林别无他法,只得跟上。
及至进了仓库,唐瑞雪骤然压低了声音:“韩先生可还记得李家有位二叔?你的想法我不清楚,但这个李二叔是很惦记你的。”
韩先生——李树才立刻便明白了,脸色在霎时间白了几分。
他被金衹天半是威胁半是贿赂的留下来了,几年间心里其实一直也不安。当初他拿着族谱找上门去和远房二叔攀亲戚、又搬出他那仙去老太爷的面子求人家留他从军,一切都是自愿的,无人强迫。到了二叔叫他办事的时候,他却改名换姓失联了,躲在重庆过得很舒服。若二叔打仗死了倒也罢了,否则将来胜利了他见到这位本家叔父可不好解释。
如今看来二叔明显还活得好好的,于是他开动脑筋极力地想理由找补:“唐小姐,我、我实在是有苦衷的。我在重庆受金先生管制,有心拼一把逃走去找二叔,又苦于没有川资,日复一日的耽搁下来也并非我愿…”
唐瑞雪知道他没少在金衹天那儿拿好处,绝不会掏不出一笔路费,心中鄙夷,面上看破不说破:“李团长是早料到你有苦衷的,作为上级,他希望你尽快回到原职;作为亲属呢,他更祈愿你们叔侄能早日团聚。所以他对我讲了一个安排,待他寻得机票后你配合我离开重庆与我同去昆明,皆时我搭飞机去香港,而昆明机场自会有人接应你回李团长那儿。”
李树才一听人家都给台阶下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赶忙连连点头称是,“劳二叔记挂我,我定然好生护送唐小姐到昆明。”
唐瑞雪又道:“只是现在的民用飞机飞不飞、几时飞谁都说不准,机票到手的时候李团长也无法保证——”
李树才心领神会的打断:“我明白,我明白,在其此间我还是做好韩成林这个身份。”
唐瑞雪见他一点就通,也不再多言,随手从身边一只防潮箱子里拎出块常见的斜纹布来,侧身先离去了。
其余外间的伙计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听到唐瑞雪说自个儿糊涂,分明是想要找斜纹料子;讲出来却是格纹,自己还没察觉到说错了,害得韩先生一通好找。
随即韩成林跟在后面出来,玩笑着说只是搬几只箱子而已,又不是搬山,唐小姐何必客气。
伙计们一听跟着也开起了玩笑,谈话间又消磨了几分钟,金衹天和金沅回来了。
两人手里满满当当地提着共四打汽水,伙计们见状便近前接。
金衹天空了手后对唐瑞雪道:“没有找到咖啡厅,我们去了商铺,只有成箱卖的汽水。”
唐瑞雪有点失望地噢了一声:“那家店或许是已易主做旁的买卖了。”
金衹天对这个猜测毫无疑义,因为现下的副食品生意太不好做,多的是杂粮米都买不起的人,哪还有几个人有余力去咖啡厅里喝饮料吃点心呢?
随即唐瑞雪又笑说:“所幸还有汽水,汽水也很好,正好一箱四打,足够一并请大家的客。”
她话一毕,伙计们纷纷乐了,先谢老板再谢唐小姐。
金衹天从金沅手中接过一瓶开好的汽水递给唐瑞雪:“东西都挑好了吧?喝完歇歇咱们就走,今天在外面吃晚饭吗?”
唐瑞雪无片酬演了一天戏,已经疲惫至极,自觉没有余力再在外吃一顿饭了,于是微微摇了头:“不,我们还是回家去。餐馆老板们总用罐头肉卖鲜肉的价,鲜肉则要卖国宴的价,不到不得已实在不必外食。”
这时有个伙计端着汽水打趣道:“唐小姐太贤惠了,其实以老板的本事,国宴又有什么吃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