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空气中的燥热褪去,渐渐让人感受到了凛冽的寒意,透过毛孔肆无忌惮地钻进血管,似乎要将血也冻住。
此时的密林安静得出奇,整个太象山仿佛被封缄住。
“姜眠鹤呢?”路植晏背着李岁寒,蓦然出声,两人同时顿住了步伐。
对啊,姜眠鹤呢?
树上的鸟儿惊飞,发出凄厉的叫声,几片羽毛洒下,与谢惊春的手臂擦肩而过。
她谨慎地扫了周围一圈,觉得有些怪。
浊风吹过,带来了一股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和,尸腐味。
谢惊春颤抖着向后睨去。
三尸并立,赫然出现在她身后。
三道黑色的长口如喉间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她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汗水沿着脖颈往领间流,襟前尽湿。
路植晏轻轻将李岁寒放下。
而此时三具尸体的四肢几近折叠,平行于地面,突然诡异地冲爬过来。
谢惊春登时呼吸停滞,鼻子憋得通红。
她还浸溺在刚刚杀了人的恐慌中。
路植晏挡在她身前:“退后。”
发丝带着汗液粘进眼睛里,谢惊春一闭眼便感觉如小刀割裂般的刺痛。
路植晏即刻掏出符纸,一下子封住三尸的行动。
“怎么会尸变?”他诧异道。
强忍着腿上的颤抖,谢惊春深深吸了一口气,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嘴唇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血,一股腥锈味充斥着鼻间,惹得人想吐。
她死死捏着裙子和包,紧跟着路植晏,每走一步都小心谨慎,生怕自己的脖子上的平安锁,腰上挂的那些金错银链,以及包中的法器发出一点声音。
在现实生活中只能瞧瞧的东西,在这个世界却拥有很多,她便像个暴发户一样把那些精致玩意全揽身上。
只是现在,这些东西逼得她走得比乌龟还慢。
怪。
越来越怪。
他们又行了一段距离,却总感觉前路漫漫,毫无边际。
更奇怪的是,他们绕了半个多时辰,竟然连一只妖怪,一个人都没有碰见。
直到再次看到地上的三具尸体,路植晏严肃道:“我们在幻境里。”
谢惊春喃喃:“江存景……”
刚刚那个青衣人是江存景?那姜眠鹤现在一定是被他抓走了!
“是他。他的幻境最高可达九重,不知我们在第几重。”路植晏看了看这笼罩的迷雾,站开了几步,随后张开双手,双剑立马从背上跳出,稳稳落在手上。
谢惊春望着他:“你想要做什么?”
“冲破。”
路植晏语毕,剑锋上开始缭绕着无色气息,他极力一挥,两缕璀璨的剑气盘旋,带着势不可挡的霸道,冲天又落,在半空中如圆化开,骤然吹散一山迷雾。
刹那间,周围浓雾退散,树木急速后移,清风拂面,鬓发轻曳。
“还是不对。”谢惊春扶着李岁寒,皱着眉头看向四周。
路植晏将双剑归鞘,蹲了下来:“红袖招玩骰子,我被贴了几张纸条?”
“二十八张。”谢惊春先感到疑惑,接着想到什么,立马说道,“我被贴了多少张?”
“十七张。”路植晏又问,“我们约定春旗船经过四次,我便去找你。当我去找你时,你是在红袖招还是在春旗船?”
“我们约定的是三次,而非四次。你去红袖招找我时,我就已经在春旗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