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一怔,掰开了萧妍的手,冷笑道:“皇嫂又何必明知故问?”
“为什么?这些年,我们自问一直待你不薄!”
英王冷笑道:“不薄?!可孤凭什么要感激你们的施舍!论出身,我也是皇后嫡出,论才干,我胜过两位皇兄十倍!可就因为我六岁那年一时好心,想救看龙舟落水的你,从此就落下了残疾,一辈子与皇位无缘!你明明欠我一条命,可为什么宁愿推举丹阳王这个庶子,也从来没有想到过我?!现在你们活该这样,报应,都是报应!”
“难道,圣上的死,也是你的手笔?”
英王甚是得意,“当然!呵呵,你想不到吧,孤早在杨盈出发的时候就开始布局了,是孤发现钱昭深恨大哥,是孤告诉他,孤想大义灭亲,绝不能让这个害大梧蒙羞的皇帝重回梧都!可惜后来钱昭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没让大哥死在合县,倒叫他多活了快一个月。不过,后来在援军里随便安排个人,把火药塞给不甘为俘的左贤王,也不是什么难事啊。”
“你这么做,对得起大梧,对得起天下的百姓吗?”
英王咆哮着,“明明是大梧对不起我!我才不管那么多,我只想做皇帝!只要你们都死了,百官就只剩下拥立我一条路了。你没看见刚才他们对我,有多感恩戴德吗?呵呵,我装了这么多年的无能贤德亲王,没有人会怀疑这一切都是我干的!”
“是吗?”此时,宁远舟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英王愕然地回头,便见屏风被一剑劈为两半,屏风后,宁远舟执剑而立,丹阳王扶着随从的手虚弱地站在他身侧,而他们的身后,是以章崧为首的一众难掩震惊的朝臣。
英王立刻反应过来,拔出匕首便向纱帐中的萧妍刺去。他身后的侍卫也同时向着宁远舟攻去,宁远舟手中长剑残影一闪,不过须臾之间,便已将左、右、中三名侍卫悉数劈倒在地。
英王的匕首已然刺向了萧妍的脖颈,但她隔着纱帐,只是轻轻一闪一拉,便避过了那锋利的匕首,反制住了英王。
纱帐在英王的挣扎下被扯落,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刚才一直半躺着与英王交谈,散着头发、身着寝衣的女子,竟是如意!而真正的萧妍,正坐在如意的背后,抚着仍然隆起的肚子,冷冷地盯着英王。
宁远舟看向身后众人:“英王的自白,诸位都听清了吗?”
丹阳王气愤道:“朕自诩英明,没想到御座底下,竟然就盘着一条毒蛇!”
英王急了,哀求道:“二哥,别杀我!我只时一时鬼迷心窍……”他说着便落下泪来,“我只是太想和你们一样,尝尝权势是什么滋味了!我才十七岁,我还没活够!”
有大臣不忍,侧目低下了头。可就在这时,如意手一振,手中匕首滑过英王的喉咙,鲜血霎时喷涌而出。英王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如意无所谓地抛开匕首,淡漠地说道:“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知道你们梧国人向来啰嗦,说不定还想走什么宗正府大理寺慢慢审理。不如让我这个安国人来做个恶人吧。”言毕,便若无其事地走回宁远舟身边。
大臣们都惊惧地向后退了退。
此时英王终于挣扎着断了气。
丹阳王不忍地侧过头,吩咐道:“记档,英王突发旧疾,暴亡于宫中……”
“不,是英王谋逆,被本宫亲手所诛!”萧妍却打断了丹阳王。她在裴女官的扶持下走下床来,直视着丹阳王,说道,“他害了先帝,还差一点就害了本宫和孩子的性命,你想给他留最后一丝面子,本宫却要将他碎尸万段,方能一雪心头之恨!”她眼神坚决,逼得丹阳王侧过了头,不再说话。
宁远舟道:“先帝去时,曾交臣一遗旨。”
闻言,章崧的目光中顿时闪出一丝热切。
宁远舟从怀中取出一卷丝绢,展开念道:“朕躬无德,有愧大梧。皇弟杨行健,英谟睿断,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唯愿上下齐心,戮力抗蛮,方不负朕托付天下之意。钦此。”
他将丝绢交给章崧,身旁的大臣也伸过头来,看完后道:“是圣上亲笔,还有圣上私印和花押!”
章崧的手颤抖了下,马上高高举起丝绢呈给丹阳王,“皇后娘娘慧眼如炽,悉知先帝深意,臣等恭奉先帝遗旨,誓死效忠新帝!圣上万岁万万岁!”
众臣们纷纷跪下,萧妍扶着女官也要下跪,却被丹阳王一手扶住。只听诸臣齐声道:“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丹阳王立刻松了扶着萧妍的手,对众臣道:“平身。朕此番九死一生,便更知敬畏民意。朕当严守先帝遗旨,举全国之力,抗击北蛮。传旨,英王谋逆服诛,应废为庶人,革出宗室。其王府财货,尽数充为军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