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王很快便被抬上了马车,英王登车时,章崧远远望见他向着自己神秘一笑,心头不由巨震,一时间如有锋芒在背。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已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中。
马车里,英王踢了踢丹阳王的脸:“皇兄,皇兄?”丹阳王早已昏迷,动也没动。英王恶毒地笑了起来,“你刚才在丹陛上听着山呼万岁的时候,可曾想过还有今日?”
忽有人敲了两下车窗,英王开窗望去。便听侍卫道:“殿下,皇后在宫中提早发动了。”
英王得意地一笑:“看来参汁起作用了啊……”淡淡地吩咐道,“把丹阳王遇险的事告诉她,说本王正心急如焚照顾皇兄,一时分不开身来,还请皇嫂务必珍摄。”
夜色阴暗,群臣齐聚在皇后宫门外的宫道上,忧心忡忡地等待着。
忽听人道:“英王殿下来了!”群臣都是一震,连忙迎上前去。
便见英王一脸疲惫,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见众人一脸关切,英王便拱手道:“有劳各位在外守候,皇兄的状况总算稳住了,但人还没醒。”又问,“皇嫂如何了?”
“四个时辰之前就已经进了产房,但到现在还没消息,御医说是难产。”便有人又急又恼地说道,“臣等想进去,但羽林军说奉了皇后懿旨,说什么也不让臣等进内宫。”
英王看向拦在宫门之外的羽林军,道:“孤来!”
便向着宫门走去,群臣纷纷跟随在他身后。来到宫门前,果然又被羽林军军官拦住。
英王冷脸道:“放肆!皇嫂在宫内诞育,孤身为宗正令,自有监督坐镇之责!”见军官犹豫,又近前一步,逼问道,“怎么,难道大梧的江山不姓杨了吗?”
军官犹豫片刻,终于示意手下让开。
众臣顿时松了一口气。英王向他们拱手道:“诸位还请稍候,一有消息,孤马上就让内侍过来通传。”转头又质问军官,“你们怎么回事?还不赶紧给诸位大人安排些座椅水食?”
羽林军急忙去安排。众臣这才得以坐下,不由欣慰之极,纷纷看着英王的背影赞叹不已。
便有人感慨道:“还好有英王殿下坐镇大局。”松一口气的同时,却又不由忧虑起来,“只是从先帝到圣上到皇后,连续出事,我大梧这是中了北蛮人的诅咒么?”
听到众臣的议论,英王志得意满地笑了,低声对先前阻拦群臣入殿的羽林军官说道:“做得不错,不愧是钱昭最信得过的手下。日后孤不会亏待你们的。”
羽林军官面露喜色,向他抱了抱拳。
皇后寝殿内灯火通明。透过重重低垂的纱帐,可望见萧妍在帐内痛苦生产的身影。
稳婆焦急道:“娘娘,再努把力!”
萧妍忽地惨叫起来,稳婆大惊失色:“不好,脚先出来了,是倒生!啊,娘娘血崩了!”
英王来到院中,便看到产房外慌乱成一团。不时有宫女稳婆端着一盆盆的血水出来,人人都是一脸焦急神色。只萧妍的惨叫声渐渐变弱。
英王问太医道:“如何了?”
太医低声回道:“正如殿下所愿。”英王微微一笑。
这时,殿内又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娘娘晕过去了!”
宫女呼喊着:“娘娘醒醒!”
英王放声喊道:“皇嫂,你一定要坚持住啊,臣弟就在外面,丹阳王兄已是不成了,大梧的江山,就看你了!”话虽如此,他却一边说,一边恶毒地微笑着。
不久,裴女官抹着眼泪匆匆出来,面色哀恸地来到英王面前:“殿下,娘娘现下刚刚醒转,怕是回光返照,想请殿下入内,恐有遗旨吩咐。”
英王适时地红了眼圈,叫一声:“皇嫂!”便踉跄着脚步,匆匆进了寝宫。
入殿后便闻到浓重的血腥气。隔着一道屏风,可见凤榻的纱帐上犹然带着血迹,纱帐内隐约现出萧妍朦胧的身形。
稳婆抱着一个婴儿啜泣着,见英王进来,低声道:“是个公主,可刚生下来就……”
英王甚是悲恸道:“皇嫂!”
纱帐内,萧妍喘着气,虚弱道:“哭什么,都是我的命不好。行衍,妍姐姐眼见快不行了,你过来,我有话想对你说。你们,都退下。”
女官、稳婆听令躬身退了出去。英王略一犹豫,抓紧了袖中的匕首,向着羽林军官施了个眼色,走进了屏风之中。那军官一招手,两个羽林侍卫便随他一道,悄声无息地跟着英王进了屏风,站在了萧妍看不到的角落里。
英王来到凤榻边,低声道:“妍姐姐。”
萧妍隔着纱帐,却突然抓住了英王的手,厉声道:“临死之前,我突然想明白了些事情。丹阳王受伤、还有我的流产,是不是都是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