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狗死了。”温晚胡扯。
她家确实有条狗,十三岁,不过是去年八月走的,四舍五入不算撒谎。
左叶和许徽音齐抬头望来,这事儿她们都知道。
谢舒毓顺着接,“所以她心情不好,哭了场。”
次子想安慰几句,温晚跟在谢舒毓身后,小媳妇似的,抱着人胳膊嗒嗒走了。
左叶跟许徽音交换个眼神,替她们招待客人,“来一起钓鱼吧。”
温晚才哭过,心情郁郁,对一切都兴致缺缺,谢舒毓知道怎么哄好她,出门时特意叮嘱她换了双轻便的平底鞋,这时出了庄园,带她去附近散心。
途中经过一片果园,正是花期,漫山如覆雪,日光下又被像泼了层薄薄的麦芽糖,空气中满是沁甜,蜂群来往忙碌。
温晚欢呼,展开双臂奔向花海,谢舒毓站在原地,给她拍了几张照片。
“好香!”温晚闭上眼睛,大口呼吸,“是什么花。”
“李花。”谢舒毓回答,举着手机给她找角度。
她们这地方李花开得最早,团团簇簇,有花无叶,颜色纯洁质朴,味清新淡雅。
《史记》中有“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意是桃树和李树不会说话,但花朵清丽,果实甜美,人们本能向往,久而久之,树下便走出一条小路。
人所共知,不言而喻。
左叶和许徽音估计早就看出来了,那温晚呢,她近来的反常,她感觉不到吗?
谢舒毓不敢深想,怕她懂得,只是装傻,哭闹不过是装疯卖傻,粉饰太平,又怕她当真什么也不懂,她们之间永远“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小筷子!快来!”温晚招手,在半山上,像雪地里一树靡艳的红梅。
谢舒毓按下快门,将此刻定格。
随时间流逝,她的模样不断在脑海中刷新,头发长了剪,短了蓄,身量不断拔高,服装风格也不停在变。
但行走坐卧间,那些难以描述的小习惯小动作,永远是幼年初见时模样。
无论她们有多久没见,无论当时境况有多糟糕,只要她出现,就像有一束光照亮黑暗的房间,是天赐,是自然馈赠,唇边不自觉展露笑容。
过分依赖的后果是胆怯,因害怕失去,变得愈发谨小慎微。
s。h。e在2001年9月发布专辑《女生宿舍》,其中有一首单曲,叫《恋人未满》,谢舒毓很喜欢。
记不清是几年级,反正那时候很流行手抄歌词,谢舒毓抄了厚厚一沓笔记本,几乎涵盖当时所有华语金曲。
初闻不知曲中意,歌词内容半懂不懂,只是钟爱其淡淡忧伤旋律。
耳机线藏在校服里面,头发放下来挡住,托腮看窗外的树,走神半节课。旁边人捅捅胳膊,递来糖果,分享的喜悦按纳不住,傻乎乎咧嘴笑,露出个黑黑的小牙洞。
记忆充满浓浓焦糖味。
爬到山顶,两人气喘吁吁,找了片干净的草地坐下休息,谢舒毓摘了两朵小花,为她别在耳边。
“好看吗?”温晚双手捧脸,作绽放状。
“好看。”谢舒毓口中从来不会有第二种答案。
仰脸迎着日光,浑身都暖融融,温晚好纠结,拧过身子,头靠在谢舒毓并拢的膝盖,嘟囔说“好怕晒出斑点”。
谢舒毓只担心草地有虫,低头为她整理裙摆。
温晚抱住她腿,喜欢她神色幽静做着这些,对这个半冷不热的家伙真是疯了一样着迷。
“好无聊哦——”
温晚跃跃欲试,“要不还是来练习接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