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郁竺以私名的身份跟在自己身边,虽说有些暧昧不清,却更好解释些,何况自己在银钱上也没亏待过她。
武松将几人的话一个不落全都听在耳朵里,他对郁竺身上发生的那些颇为奇怪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不用多想都知道自家妹子此刻又在忽悠人。不过管他“避箭诀”是真是假,黄信将台阶递到这儿,赶紧抓住机会为妹子谋个好处才是真的。
于是他笑着,以一个兄长的身份闲话一般:“我妹子虽说有几分本事,毕竟是个女子,在这世上行走诸多不便。偏她要强,事事不甘落于人后,我也时常担忧,不知以她的性子,以后嫁个什么人家才好,要是远了,我要还想现在这般护着她可有些艰难。”
韦暄闻言,内心的天平又开始摇摆起来——是啊,万一郁竺哪天远嫁了,谁来帮他料理事务?他们兄妹感情好,若是武松也一起走了,自己岂不是一下子少了两个得力的帮手!若是给她一官半职,以她的个性定会一门心思扑在公事上,说不定就不嫁人了,那天在瓦肆她不就是这么说的么……
郁竺如何看不出韦暄的踟躇,难得众人皆在为她说话,她自己又何尝肯放弃这机会。
这些天她也有些熟悉韦暄的性子,略一思忖,便试着以退为进道:“大人知遇之恩,我已是感激不尽,且大人一心为公,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一城安稳、百姓福祉,能为大人效力,已是我的福分,哪里还有其他奢求。”
这番话,恰似那挠到痒处的妙手,着实把韦暄捧得极为舒坦,直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本就是一心只为公事,所为皆是出于公心,有何好攻讦的。当下便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无妨,此事包在我身上,无非和慕容知府通禀一声即可。”
又问一旁黄信道:“都监可曾留意方才战死的两个公吏是何人?”
“一个是节级李享,一个是押司刘玉甫。”
“节级整日里和囚犯打交道,那些人穷凶极恶,这活不适合姑娘家,便顶了刘押司的缺吧。”
就这般,韦暄三言两语之间,便径直给郁竺定下了职务。
吏算不得官,任命也无什么复杂的程序,只需查清她身家清白,在八字墙上公告个一周,从此旁人见到她就要喊她一声郁押司了。
虽说郁竺身家不算多清白,但是作为韦暄保荐的人,加上她和衙门里的大多数人都已熟识,谁会在这事上找不痛快呢。
因此,只要过了慕容彦达那一关,这事情就算板上钉钉了。
郁竺深感自己这小吏的职务也来之不易,吏职在达官贵人眼里根本不够看,在百姓心中名声也不好听,自己得来却破费周。
不过,好歹也算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至此以后,她才真正算得上官府的人,做很多事情便是师出有名了。
闲话完毕,韦暄又忧心忡忡起来:“这些贼寇此番兴师动众,不知这一退去会不会卷土重来。”
此话一出,原本空气里那轻松的氛围顿时荡然无存。
秦明和黄信对视一眼,此次战事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俩引起的,若是黄信在清风寨没有被贼寇将花荣劫走,若是秦明第一次出征就能将清风山荡平,便也不会引出后面慕容彦达向朝廷搬救兵,逼得三山一齐出马的事情。
如今贼寇虽然退却,但也损失不少官军,城墙亦有损毁,二人虽守城助战有功,只怕是还不能抵了之前的过,毕竟一个贼寇头目都尚未捉到。
且若说三山贼寇如此轻易便被打退,不正显得他们二人此前的行径很无能么?
想到此处黄信斟酌道:“以下官浅见,怕是不会轻易退去,晚上定然还要来犯,不若让我和师父镇守,设下埋伏,必将那反贼花荣生擒了。”
韦暄点点头,却听郁竺问道:“都监打算如何埋伏?”
“便点些弓箭手守在城外,提前设置下铁蒺藜、绊马索……”说到此处黄信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可行。
三山此次进攻人数众多,就算战死一百九十余人,也还有三百多人,且晚上再来时还有可能增加援兵,若想埋伏有效,而不是被反歼,城外起码要布置四百人以上,且城外地势开阔,想要悄无声息地设下埋伏,实在是难上加难。
于是他摇了摇头:“罢了罢了,细细想来,这法子怕是不太行。那花荣也是名将之后,应该是不会轻易中此埋伏。”
“不光花荣。”郁竺接过话头,继续说道,“那宋江本是郓城一个小吏,因失手杀了人逃到此处,此人心思也很缜密,不可轻视。”
她不留痕迹地将宋江的来历一口带过,变相解释以他原本身份,武松和他相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