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求庆王出手相救父亲,庆王当时亦处境艰难,无可奈何。
庆王同她说,此时赶去刑场,兴许还能见到父母最后一面。
从家人入狱,再到斩首市井,家破人亡,前后不到三个月。
她至今记得,站在人群中与家人遥遥相望,无能为力的悲痛。
家人倒在血泊之中的惨状,午夜梦回,始终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还有年仅八岁的侄子,虽侥幸逃过一劫,流浪街头乞讨为生,最后惨死恶霸手下,死后尸首被弃于污水池中。
真真是散尽天良,令人发指,她不能坐以待毙。
“我要亲自去状告那佞臣,为家人申冤。家人已逝,我也不愿苟活于世。”
她一早便做好这个决定,只是碍于腹中孩子。
就算那人薄情寡义,这个孩子终究也是她自己的孩子,更何况她现在也只剩下这个孩子相伴。
从头到尾,沈舒幼都没想过要伤害孩子,或者用这个孩子去置换某些利益。
沈舒幼手中紧紧握住一枚荷包,荷包中有那人送她的玉锁,心中所念之事愈发坚定。
只待她生下这个孩子,待孩子满月,便亲自承天门前,敲响登闻鼓,状告佞臣。
庆王满脸钦佩,同时也很同情她。
“我知无法改变你的决定,也痛恨自己无能为力,只能帮你到这。”
沈舒幼摇头,“殿下大恩,我无以回报。此事若顺利,势必会牵扯到太子。他日殿下荣登宝座,只求留我儿一条性命。”
家人含冤而死,世间已无牵挂,唯念腹中孩子。
话音刚落,沈舒幼突然有了反应,腹中传来一阵巨痛,温热的液体从身|下不断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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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三夜,沈舒幼不曾喊过一声,不见半滴眼泪。
直至那一身嘹亮的啼哭声入耳中,眼泪方才如断线的珠子落下,啪嗒啪嗒。
十月怀胎,男孩,她给孩子取名明昭。
明日昭雪,这些日子心中无时无刻的盼望。
孩子满月之期很快到来,那日屋外大雪纷飞,无声无息,茶水咕噜咕噜作响。
沈舒幼给孩子喂完最后一口奶,哼着小曲将孩子哄睡着,心中十分不舍。
“你一定要亲自去吗?孩子还这般小,正是离不开母亲的时候。”
庆王最后一次问她。
沈舒幼从某种情绪中抽离出来,望着怀中熟睡的孩子,情不自禁把自己的脸贴上去。
“明昭别怕,母亲一直都在。”
说完,一脸不舍地把孩子交给庆王。
“我已下定决心,殿下莫要再劝。”
沈舒幼转过身去,从孩子的睡篮中取出一封书信来,同手中的荷包一并给了庆王。
“信是我写给王妃的,事无巨细,愿王妃看过之后,早日同殿下重修旧好。”
“至于这个荷包,算是我留给明昭的护身符,也是孩子父亲留给我的。我不盼他们父子相认,只希望来日孩子父亲看到这个荷包,认出他,不要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