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一般的人儿,顷刻间,染了血腥,堕了凡尘。
却,义无反顾。
那个染了污秽的白色身影晃了几下,稳住了身子继续跪在高堂之上。
以一人之力,抵万钧权势。
可惜……不过以卵击石。
“瞿泾川——”皇帝额角青筋暴起,“看来是朕太过娇纵你了,小小年纪便无法无天,不将朕放在眼里!”
“来人——拖下去,罚跪御书房外,没朕的允许不许起来!”
只见三五个侍卫涌进大殿,压住了单薄瘦弱的男子。瞿泾川染着血迹被带了下去。
但孟若渔清清楚楚看到,他的神色还是那般冷淡,没有痛苦亦没有畏惧,只余坚毅。
那样冷心冷情的小公子却在大殿之上向众人剖白自己的爱意。这个原本无甚交集的公子一时间让孟若渔另眼相看。
擦身而过的刹那,原本没有动作的狄尘忽然与瞿泾川对望了一眼。
“去找阿姐。”狄尘附耳说了一句,将一张字条放在了孟若渔手中,便悄无声息地出了宫殿。
不多久,宴会结束,孟若渔也随着人群走出大殿,不过她没有出宫,而是隐蔽了行踪,闪身进了一处小巷。
凤羲公主在贴身侍女的陪同下,也往乐徽殿走去。正走到一处巷子的拐角,忽然间被人捂住口鼻拉入了暗处。
凤羲公主在惊慌中不断挣扎,却听得身后人低声说道,“公主,我是若渔。”
只见,公主消失了一阵,随后无甚变化地领着两个丫鬟回了寝宫。
凤羲公主挥退了伺候的众人,只留下了一个贴身丫鬟。确认关闭了门窗,她走过来,出声询问:“若渔,你为何在此处?”凤羲揽住孟若渔的双手。
“凤羲公主,狄尘上次问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对于和亲,凤羲公主如何想。
今日的凤羲截然不同,身着玫红色的瑰丽宫装,缀着繁复缤纷的赤金牡丹花纹。墨发全部盘在头顶,用点缀了珠宝的发簪拢起。脸颊上是浓妆艳抹的妆容,华丽耀眼到好像一副戴在脸颊上的面具。
凤羲带着那层华美又虚假的面具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我吗?做为父皇的女儿,自是愿意听从父皇的话,为他分忧;作为天彧的九公主,也自是愿意为百姓安康,远赴羌国。”她平淡又柔和地说着。
“那作为你自己呢?如果你不是陛下的九公主,不是天彧的九公主呢?”孟若渔看着倔强到不肯吐露真言的女子紧紧反握住她的手问道。
“若渔说笑了,我若不是九公主还能是谁?”凤羲轻柔地笑起来,拍了拍孟若渔的手背。
“是凤羲,是……瞿泾川恋慕的凤羲。”孟若渔缓缓说道,宛如低吟。
霎时间,覆在女子脸颊上厚重的面具有了一丝碎裂。她嘴角还带着笑,不过,那是干涩僵硬的假笑。
“……作为凤羲,”女子轻合双眸,语气有些颤抖。
孟若渔将狄尘交给他的字条递给了凤羲公主。
那上面是瞿泾川的字迹,这样写着:泾川心悦公主,愿舍弃半生功名,同公主亡命天涯,永不背弃。
看完那清秀俊逸的手书,凤羲隐在烛光照不到的晦暗角落,嗫嚅道,“若渔,你可知……皇室的子女是做不得自己的。你又可知,我更没资格选择白头到□□度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