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好像就是这样。
百姓眼中的麻木都少了。
原来母亲做成了一件这么了不起的事!詹权在心里如此想着。
他觉得自己学到了很多。
忙碌之余,詹权把自己在南泽县的见闻和一些感想都记下来,寄回了京城。
转眼之间,他们在南泽县待了快一个月。
这些天里,詹权他们在附近的村子里发现了几户近亲成婚的。
之前詹权他们做过调查,姑表亲、姨表亲做得最多的是最穷和最富两种家庭。最富就以世家为代表。最穷就是那种穷得啥也没有了,家里的孩子嫁娶时出不起丝毫的嫁妆也付不起任何的彩礼,只能在亲戚里换换亲。除了最穷和最富的这两种家庭,在日子还过得去的一些百姓中,近亲成婚的现象反而不多见。因为他们日子都过得去,所以他们有往上爬的野心,要向外拓展人脉,总尽可能地试图找到更好的亲事。
当然,不是说处在最穷和最富中间的百姓就不做姑表亲、姨表亲了。只是对比来看,处在中间的这些百姓,他们近亲成婚的比例确实是最低的,真叫人松一口气。
走完几个村子后,在穷苦人中,詹权一共发现了三十七户近亲成婚的。
其中有二十四户都已经养育出了健康的子嗣,至少明面上瞧着都健康,手脚是健全的,脑子也没问题。之所以这些家庭都有健康子嗣,纯粹是因为他们生得多。妻子几乎每一年每一年都在怀孕,年头怀孕,年尾生产坐月子,转过年来又有孕在身。这么一年年地生着,哪怕多数孩子都有问题并夭折,但总能撞运气生出一个健康的。
无论舆论怎么传,这些有了健康子嗣的家庭应该都散不了,因为再嫁娶的成本对于穷人来说太大了。有了健康子嗣,那就好好过,未来再不叫孩子近亲成婚就是。
只有十三户到现在都没有健康子嗣。
这十三户中,又有十一户已经连着几代近亲成婚了,他们能生成健康子嗣的几率已经非常小。
南泽县将会是舆论的发源地。等到舆论兴起,这十三户的家庭很可能会散。哪怕为了谋划大事,一些牺牲是无可避免的,但是也不能完全不管这十三户人的死活。
詹权就想了个办法。
正好免费送鸡崽的铺子里人手不够用。因为送鸡铺日后还要以南泽县为中心,向着周边开设更多的铺子,人手再多都不嫌多。别的诰命夫人开了送鸡铺,她们的第一家铺子都开在族亲所在地,完全可以培养族亲,这样人手渐渐就充盈了。但南泽县这边的铺子是昌华郡主开的,她父母两边都没有族亲,这一招对于她来说就行不通。
偏偏这边的县令最靠谱,所以反倒是昌华郡主的送鸡铺进展最好。
想要开新铺子,他们就需要在当地招人,尽快培养起来。
詹权就把这十三户的妻子都推荐给送鸡铺了。
这些女人目不识丁,让她们去经营铺子,是为难她们。但若是让她们学着孵小鸡,或者小鸡孵出来后还要养几天,这里头也需要人手,她们都可以学着上手。只要这些女人品性上没问题,再勤快一些,她们就能一直干下去,也就有了稳定的收人。
这十三户都是家里穷得不行的,忽然有了这个机遇,一个个别提多珍惜了。
等到舆论传开,她们或是和离改嫁,有收入就有底气;或者和丈夫之间存在感情,两人只想这么过了,那手里有些钱,日后去族里过继一个孩子,也是一条出路。
至少在过继孩子这一点上,此时的人想得比现代人开。
因为此时的人看重礼法,只要族谱上你记在我名下,那你就和我亲生的一样。
这样安排下来,终于到了散播舆论的好时机,詹权觉得是时候行动了。不过,在行动之前,他们决定把丁县令的注意力调开,免得被这位前朝的探花发现什么。
“怎么调开?”下属问。
如果丁县令不是一个好的,他们设计让他摔一跤,叫他在床上养三个月腿,县令肯定就没法注意他们了。但这一个月时间,他们走访乡下,都能感觉出来丁县令是个实实在在的好官。当年南泽这边闹水灾,丁县令亲自在乡间走访,想方设法重新修了水道,趁农闲时带领民众挖了很多沟渠,后来果然就再也没遭遇过那样大的水灾。
丁县令这样爱民务实的好官,保护起来都不够呢,怎么能伤他。
詹权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刚离开京城时,太夫人万商知道他要去南方,太夫人当时说了一句:“南方?我听说南方有梯田,就是因地制宜沿着山坡开出来的田地,用来种水稻特别好。这样还能防止山体滑落,免得一场暴雨就把山下村庄给埋了。”
来南泽县转了一个月,詹权好似没有见过梯田。如果真有梯田就好了。要知道南泽这边多山,山下又多水域,耕种面积并不多,百姓们其实都穷哈哈地过着日子。
詹权看向下属:“你们听说过梯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