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沅往后退了一步,并没有回答她,而是低眉瞧了一眼苏悠眼下装束。
便是从前他也只见过苏悠挽着发髻衣着端庄得体,如?今一头及腰青丝尽数泄下垂在那?轻薄对襟长衫的两侧,脖颈间胸前细腻乍泄。
大朔除了香风盛行,衣行织造也是繁华多类,似这种对襟衣着便是在大街上也极为常见,没有丝毫不妥。
苏悠从前就不爱穿那?些时兴的,倒不是她古板,而是那?会儿她经常背着苏景修偷偷制香,说那?些交襟束袖的短衣不累赘做起事来方?便,即便是在煎炒炮制香料时也多一层保护。
四年过去,从第一次见时周沅便见她仍穿着旧时样式,陡然间见她穿着这般轻纱细薄的,又垂发怜人的模样,就让人一时移不开眼。
他故意将?事情说的一脸为难,将?人勾出来,又淡然道:“没什么,掀不起什么风浪,只是如?今满朝皆知?苏姑娘与孤是在一条船上的人了,你道如?何?”
“……”苏悠差点没被他这大喘气的半天给急死。他愣在那?不回话,她脑子里都已经想到?荣国公可能要借威挤压她,甚至要治她罪查抄香铺了……
她真不知?道周沅哪来的这些无赖花样。
将?他的话略过,又问:“既然陈戟把真相都说出来了,圣上又是何反应?案子可否继续查?”
周沅将?她的急切瞧在眼里:“陈戟今日以?死谏言,香典司贪污案与旧案已然牵扯不开,此番就不可能作罢。”
“那?就好。”苏悠松了一口气。
她今日的心情也忐忑了一天,不知?结果会如?何,只知?道她等?了四年,好不容易等?到?能给父亲翻案的机会,若是就这么被揭过去,可能就再没有机会了。
好在陈戟总算做了一件对的事,她这心口也落了一块大石。
苏悠朝周沅福身:“多谢殿下告知?。”然后准备转身进房。
周沅上前把刚要推开的门给拉上:“除了案子的这些事,你便没有其它的想对孤说了?还是说你已经开始要和孤划清界限了?”
见完陈戟后往宫里送几封信,他本以?为只是陈戟的一些口供,没曾想最后有几行要他“保重”道别的字眼,还言之凿凿地说为了大家都好。
周沅面色幽幽:“案子未结,你这是不是太急了些?”
他这话听起来她就像个利用完人就无情跑的人一样,苏悠解释道:“我如?今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了,而且殿下刚不也说了么,荣国公怀疑账簿是你我造假……”
今夜昏沉沉的没有月光,方?才周沅逆着廊檐下的灯火,这会儿走到?身前苏悠才看清他额头上有一处伤口,原本要狡辩的话突然就顿住了:“殿下怎么还受伤了?”
周沅不是能随便让人欺负了去的人,能在宫里伤着他,除了堂堂帝君,不会有别人。
伤口瞧着不大,但应该是没来得及处理就出宫来找她,苏悠顿了顿,又道:“是因为案子的事吗?”
嘉惠帝最忌讳旁人提旧案,陈戟今日以?死相逼,这些不痛快自然都会落到?周沅身上。
周沅淡淡:“嗯,受伤了。”
然后盯着她,慢声问了句:“你道如?何?”
“……”怪怪的语调,苏悠迅速移开眼,回了他,“殿下不如?回宫找太医?”
周沅:“……”
她一脸冷漠的样子,就让人心里凉了一截,正欲开口斥责她没良心,人已经推门进去,只留了个后脑勺给他。
当真无情到?这种地步,是他没有想到?的。
愣愣地的站在廊下,一时尴尬。
片刻后,房间里重新掌了灯,苏悠拿出药膏看向?还杵再门外?的人:“殿下当真要留在民女?这过夜不成??”
周沅唇角微微一扬,这才迈腿进去:“孤有事来与你说,你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