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他手握实权,才能真的帮她杀死那个人。
也唯有自己仍背负着公主之名,才能堂而皇之地留在宫中。
她自这种隐秘而诡异的关系里获得了一种新生之感。
或许是因她久居樊笼,又或许是她困兽犹斗,与他温存的片刻,竟难得地感觉她还好好活着,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她想,她大抵是疯了。
之后,她与他颇为和谐地在这隅宫城角落相处了数日。
初夏悄然来临,风带着燥意,吹得蝉鸣不止。
她脚踝上的伤已大好,风寒也尽了,难得沐浴打扮,打算回清凉殿探望时,却被东宫卫拦了下来。
“回禀公主,不得殿下诏令,臣等不敢放公主出东宫。”
晓梦蝴蝶(二)
她眉心微微皱起,问道:“诏令?你们是想将我软禁在此吗?”
蝉鸣声蓦地更躁了些。
“臣不敢。”
东宫卫的头埋得极低,仿佛连看她一眼都是冒犯。
口中说是不敢,可却无一丝相让之意。
她一时气急,打算径直闯出去,却被竖在身前的红缨枪挡了回来。
他们并不敢以枪尖相对,恐真伤了她,却也当真不愿放她出去。
“公主莫要为难臣等!公主若想散心,东宫之内随处可去,无人敢拦。可若公主想踏出东宫……未得殿下允准,便,便是不能。”
她心头有些气恼,可也知晓他们只是奉命行事,即便她为难也无济于事,便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行至一处无人把守的宫殿,却莫名其妙驻了足。
这间殿室乍一看同其他的无甚分别,皆是金瓦朱漆,明纸糊窗。可细细看去,却能发现金瓦并非真正的瓦,而是一片片造成瓦状的金色的透光琉璃。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吸引着她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待回过神时,手已经放在了殿门上。
她定了定神,轻轻推开。
蒸腾的热雾混着浓郁的花草清香扑面而来。
透过重重雾气,她终于看清此处竟是一泓暖池。
池旁滋养着无数盛开的名贵花种,她抬起头,和暖的光透过琉璃顶落满了整间殿宇,令她有些目眩。
日暖月华,四季恒温,当真是别有洞天。
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已摸透了他的作息。
他政务繁杂,寅时起,亥时息,子时还要喂她指尖之血,兼顾着照看她的三餐,甚少得闲。
他的东宫之中,为何会造这样一间颇具闲情逸致的隐蔽殿宇?
她小心翼翼地闭了殿门,沿着暖池边缘小心地走,没走出几步,忽地蹲下身来。
眼下是一只断了翅的蝴蝶,蝶足蜷缩在一处。
她蓦地想起陛下曾赏她的那副百蝶图。
自收到这卷画,她再也不敢去御花园赏玩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