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觉得余生大抵便要这样平缓地跳至终章。
他忽然很渴望得到那个敢爱敢恨的姑娘。
哪怕她会将他引入歧途,让他背负骂名,让他受千夫所指。
听说她在北燕过得很好。
他不敢叨扰。
可他承统后的某一天,他却听闻她死了。
她怎么会死呢?
那样讨人喜欢的小姑娘,那样会转圜局面的小姑娘,怎么会死呢?
那一瞬间,始终平稳跳动的心脏好似也死了。
他渴望得到的姑娘,纵然他放了手,还是变成了那把刺向他的刀,令他痛不欲生。
他罢朝三日,未进食水,未合一次眼睛,三日后,双目熬得通红,拿着彻夜研究出的舆图,做了个违背朝堂上下的决定。
御驾亲征。
那是他上一世唯一一次放纵。
可大胜之时,他自北燕皇陵中挖出她的棺椁。
她那样明艳,怎么会是这些死气沉沉骨头呢?
他生气地想。
可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对她数十年如一日的克制,却换来了亲手杀了她的那把利剑。
他若是早些放纵自己,早些将她藏在自己身边,他能以性命做保,她永远不会死在自己前面。
他动用了无数金银,将她的尸骨安然无恙带回了宫中,可他却再也无法入睡了。
无数个一片静谧的夜晚,他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见。
他丧失了做任何事的兴趣,将自己与她关在了一起。
直到某一天,他终于见到她对自己笑了。
笑着笑着,她一如从前般跑了上来,拿出那方绣着迎春的锦帕,眸中满是担忧。
“哥哥,你怎么哭了?是陛下又罚你了吗?”
他被这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吓了一跳,却是蹲下身子,耐心地揉了揉她的头顶。
“不是,是哥哥做了错事。”
“《左传》中说,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那阿盈会原谅我吗?阿盈……会等着我赎罪吗?”
她没有等他,渐行渐远,却忽然回身,朝他递出手来。
“有我在。”
他面前的一切迅速模糊,一转眼,他又回到了风雪加身的那天。
雪地初逢,冷寒彻骨的大雪交织起他与她的缘分,仿若隔世经年的一梦。
她弯身往他怀中塞了只汤婆子。
“有我在,你就不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