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成目光一凛,“你去虎牙山了,谁来管城中百姓?别忘了,容君泽有四万人,我们只有八千,若不是兵力相差如此悬殊,本将是断不会用淹城这等方法的。”
于德有些抱屈,“大将军,您真的就甘心吗?”陛下给了荣王二十万大军出征北定,却只给越成八千人抵抗东陵国的四万,况且还是在安平侯的地盘上,简直就是在给别人擦屁股。
“于将军慎言。”越成提醒道,“陛下如何,臣等自要肝脑涂地。”
就算有怨言,也是不能说出来的啊……
这时候,有个小丫头不顾阻拦冲了进来,噗通一声就跪在了越成的面前,“将军,求您派个大夫,救救我叔叔,救救我叔叔!”
“姑娘先起来。”越成扶蕊儿起来,只当是城中普通人家的女孩,“你叔叔在哪儿?可是得了急病?”
蕊儿流着泪,“他就在后院磨房,他要生孩子了,求您派个会接生的大夫去吧!”
越成吩咐人去叫军医,转头给蕊儿擦了擦泪,“好了,姑娘别哭了,军中没有擅长接生的大夫,先让胡军医去看看,我再让人去城里请个稳婆来,你叔叔定会没事的。”
阿青若是没有走,现在也有七个月身孕了吧……当初那人突然消失,连信也不曾留下一封,可把他急坏了,派出去寻找的人是一波接着一波,可始终没有消息,到后来他不得已动用了一些亲信的旧部,却惹来了陛下的猜疑,最后逼他立下军令状,只给他八千人让他守城,让他的手下诸将无不寒心。
帮蕊儿擦泪的手下移,他目光一顿,突然就发现了蕊儿脖间挂着的玉坠,神色复杂起来……那个时候,那个女人,身上戴着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玉坠!
越成捏住蕊儿的手,“姑娘,你的玉坠是哪里来的?”
蕊儿护住胸前,“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
越成张了张口,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娘亲……可是叫雪宁?”
☆、二六章磨房生产
蕊儿骤然警惕起来,她没忘了眼前这人的身份,西越的大将军越成,是敌军的主将,曾经打败过她爹爹的人。
越成又问了一遍:“你娘亲是否叫雪宁?”
“不是!”蕊儿果断地摇头,准备抵死不承认,“我不知道您说的是谁。”
越成其实只见过雪宁两三次,最后一次是雪宁躺在病榻上,容君阁苦苦哀求师父救她,后来便有了那张药方。他不放心师弟一个人到遥远的雪原去寻找药材,跟着一同前去,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他坠崖重伤,辗转成了西越国的将军,而容君阁捧着雪蛇胆孤身回了家,却最终迟了一步。
仔细看起来,这女孩子的眉眼还真有几分像那个叫雪宁的女子……
这时胡军医匆匆跑出来,向越成禀报:“大将军,那病人怕是不太好,下官擅长治疗外伤,却不擅接生,依下官来看,是不是把人挪到城东医馆,请个会给男子接生的大夫来,条件也好些。”
越成皱紧了眉头,“武陵一直是秉承着东陵国的风俗,甚少有男子之间成婚生子,这里当地的大夫恐怕也不会熟悉。”
胡军医也有些为难,“那病人已经阵痛了三个多时辰了,这会儿羊水还未破,就已经没有了力气,再拖下去恐怕大人小孩都不保……”
蕊儿听到这,眼泪又守不住了,只拽了越成的袍子,哭道:“求您了,想办法帮帮我叔叔!”
“这样吧,胡军医你先按照你知道的药方准备些药材,我也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前些日子阿青怀孕,他就跟殷靖请教过几次男人生产需要注意的事项,殷靖本来就嫁给了男人,虽然至今无子,却对此事颇有研究,因此说得也极为详细。
越成跟着蕊儿来到了后院,远远看去,有个人躺在石磨上,单薄的衣衫似乎已经湿透,乌黑的发丝凌乱地散布着,光看四肢有些瘦削,而圆滚的腹部却是高高耸起,随着此人剧烈的喘息蠕动着。
待走近以后,他猛然一惊,拨开盖住了那惨白的脸的几缕发丝,整个人都颤抖起来,“阿青!”
他仔细看清了眼前这人的模样,脑中便犹如浪涛翻滚,一股酸涩心疼和内疚涌动着,让他的视线都模糊起来。
此时的容青已经痛了三个多时辰,力气早就已经耗尽,四肢软软地贴在冷硬的石头上,衣袍尽皆湿透,下半身血迹斑斑,脸色也是灰暗惨淡,下唇被咬得出了血。
越成掏出随身的一个口袋,那里面是极为难得的千年人参切成的参片,一直留着关键时刻吊命用的,他知道人参对于产夫也是好的,便一次性地塞了三片到容青的嘴里让他含着,“对不起,你忍一下,孩子要出来了,要坚持住。”
这千年人参的效果极好,含入口中没多一会儿,四肢便有了暖意,容青看着眼前的人,觉得有再多话也说不住来,只是用力地掐住对方的手腕,“痛……越成……”
越成是怎么都想不到,阿青会在距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现在虽然找到人了,却一点喜悦感都没有,只剩下浓浓的焦虑,刚才胡军医说了,大人孩子都有危险,让他怎能不担心。偏偏这时候连个懂得接生的大夫都没有,胡军医是个半吊子,而他只是听殷靖说过一些,完全没实践过。
“大将军,您要的被褥拿来了。”一个亲兵小跑着过来,办事效率还算不错,被褥都是干净的。
越成接过被褥,又让亲兵点上几个炉子生火,“行了你们几个都出去吧,把门带上。姑娘你也出去吧,男子生产,你也不方便在这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