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茶接过,道了谢,“还劳烦这位姑姑回去告知陛下,公主已然苏醒,请陛下不必担忧。”
说罢,她转身,提着食盒进了屋,李桃之已经放下碗筷,大抵有些热,她解开狐裘,只单单披在肩上,露出雪白的脖颈。
端坐在檀木椅上,静静望着阿茶。
阿茶将食盒放在桌上,又打开,“公主,您还有胃口吃些糕点吗?”
李桃之扫了眼那盒糕点,重新拿起木着夹了块茯苓糕,咬了口,“绵软清甜,阿茶你也吃些吧。”
阿茶摇头,她走至李桃之身后,替她捏捏肩,随口道,“陛下对公主可真好,尽想着公主呢!”
“勿要揣测圣心。”李桃之伸手敲了敲她的手背,长睫微眨,她又道,“在这宫中一切都要谨言慎行,你啊,切勿多言。”
两人在宫闱待了十年,那些宫规滚瓜烂熟,阿茶自是知晓这些,可还是忍不住说道,“陛下对公主自是特别,嘛!”
李桃之睨了她一眼,“阿茶,伴君如伴虎,自古帝王多薄情,他的喜爱是怜悯,是施舍,不必妄求。”
阿茶唔了声,垂下眸,嘟了嘟嘴,也不再开口。
屋子里安静下来,李桃之望向窗外月色,寒意袭来,她伸手拢了拢狐裘,这些她自清楚,也知晓,妄求不过是贪恋,适得其反,往往会自吞恶果。
胃口尽失,她拿起帕子擦了擦手,不再想这些。
睡了许久,她也没了困意,便让阿茶端来笔墨纸砚,她欲作画一番。
李桃之想了想,拿起墨笔,沾了些墨,在宣纸上,缓缓落下。
恍恍惚惚间,她觉得皇兄正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一步步带着她落笔。
窗外树影摇曳,树叶打在雕窗上,发出窸窣声响,李桃之浑然未觉,她从前常做梦,梦中那位亦是会手把手,教着她作画。
今夜,大抵是为情所困,她竟迷迷糊糊间,画了幅《月下赏月图》,画的是一男子抱着女子,坐在树下,拉着她的手,两人望着夜空。
李桃之觉得这幅画出彩的不是男女,而是她惟妙惟肖的夜空,繁星点点,明月高悬,夜空湛蓝,着实比那对人影还要美丽。
她搁下笔,看向阿茶,“阿茶,明日你将这画带到民间去卖。”
阿茶怔然,低头看着栩栩如生的夜空,着实不解,“公主,如今我们不缺银子,为何还要卖画呢?”
李桃之用指骨敲了敲她的头,长发散落在她脸颊,薄汗自额头流下,与那长发纠缠在一起,她皮肤莹白,如剥了壳的鸡蛋,眉眼如画,看上去尤为精致。
“这天下,有些东西远比银子重要得多。”
比如治天下,比如救万民。
“公主的画这般美,流落民间,奴婢觉得实乃遗憾。”阿茶嘟着嘴,眉头蹙起,语气有些惋惜。
李桃之微微一笑,她伸手勾了勾长发,“阿茶要是喜欢,再为你画一幅便是,只是这画还是送往民间好,如今哀歌的画当道,尽是灌输些情与色之物给百姓,情与色,自古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