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放下手里的旱烟杆,“人已经找好了,就是不知道你这头是个什么章程?四十亩地也不少,还有你起新房子,是要一起还是稍微等等。你说的沿河那边的田地我也给你问了一下,只有两家要卖的,共五亩地,但都不在一起,你要是找人换一下,怕是得加点银钱。”
老村长不知道他买沿河那边的田地作甚,四十亩地在他看来种啥都尽够了。
东河曦点头,“倒是麻烦村长爷爷了。若是人手足够的话,种地与起房子,我想着一起,明儿个会有衙门的人来丈量地,到时还得麻烦村长爷爷与村里人说一声,日后村口这边的山头就是私人的了,我会让人沿着山头建一堵围墙起来。”
老村长嗯了声,“那山头前两年不是才丈量过,咋还丈量?”
“我将沿河那一溜的山地也给买了。”东河曦指的是竖立两个村子界碑的那一溜儿的山地,从村路这边一直连到东河岸,目测大概有十几亩的面积,上面生长的全是一些芦苇和黄荆条。
老村长看了他一眼,“那片地也买了?”他是知道那片地的,因着一些个原因,那片地一直立在那里没人动。
位置太过巧妙,界碑就插在那片地上面,早前丽水村的人说是他们的,但东河村觉着该划分给他们。
这上百年一直没争论出来,但平日里谁要是去那里弄点芦苇黄荆条倒是没人说什么,却是不允任何人去将那片地开出来的。
因此那片地就那么立在那里。
老村长拿起旱烟杆磕了磕,迟疑道:“那,那片地衙门咋说?”
东河曦知道他想问什么,回道:“衙门说,那地按面积一村一半,交了税剩余的银钱都会分给两个村子。”
这个世界的田地都是私有制,而各村的山头等,那便是村子公有的。
像是他这次要买的老宅边上的那个山头,那就是东河村自己的,若是有人承包或者买下,按照面积给衙门上交了土地税后,剩余的银钱便就是属于东河村的。
村长是拿来留着日后给村子用或者直接均分给村里人,那都是各村自己的事,衙门不会管。
像沿河那片有争议的地,一般情况下,衙门都是直接一边一半,他们也懒得来处理这种事情。
东河曦开始并不知道那片地有争议,还是在衙门买地的时候,看在他买山头的情况下,衙役给他说了一嘴。
因为这事在历届衙门档案里都是有写的,早前两村还因着那片地干过仗,闹到过衙门去。
东河曦这会儿听到村长问,自然也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了。
老村长没吱声,大概是不认同,但自古民不与官斗,人家衙门说了一村一半,那他们自然也就只能认同。
东河曦转开话题,“村长爷爷,那两家卖地的,是什么位置?”
老村长跟他说了一下,东河曦回想了一下那边地的分布,“村长爷爷你帮我问问,挨着那片小山地的人家有没有愿意交换的。”
他并没提添加银钱的事情,按着他的记忆,村长与他说下的田地比靠着小山地那边的田地要稍大一些,就算田地的优良不等,但面积上也能弥补了。
“行,我帮你问问。”老村长点点头,然后张了张嘴,在东河曦的疑惑下,道:“你这耕种与起新房子,介意人选吗?”
东河曦有些没明白,“不知村长爷爷所谓的人选是指什么?”
老村长道:“你爷爷应该与你说起过你大爷三爷那边的事情?”
东河曦点头,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老村长见他明白过来了,便与他说道:“你大爷他们与你爷爷那辈的事情,说起来那都是你曾祖爷爷那辈的事情,但两位老人去世十几年了,你大爷与你三爷后来也闹着分了家,你大爷家的小儿子早些年因着娶了一个外来户家的哥儿,也闹着与你大爷家分了家,你这小堂伯夫夫生了四个儿子,小儿子是个读书的料。”
老村长说到这叹了口气,眼睛里都是惋惜,“早些年被你大堂伯的儿子给推进了河里,生了场大病,人给烧傻了。花了不少银钱,大儿子又娶妻花了不少银钱,如今老二跟老三到年纪了,家里也没钱给张罗一门亲事。不过一家人都是老实的。”
老村长看着他说道:“我就想着问问你,你介不介意我请他们来干活。”
老村长倒不是想做个啥好人,主要是这一家人真是老实人,个个都能吃苦干活,还勤快,就是因着小儿子读书花了银钱,治病又花了银钱,家里日子虽说还不到过不下去的地步,但也的确是过得紧巴巴的。
小儿子因着那场病,人烧傻了不说,身体也垮了,动不动就生场病,那药钱真是跟水似的哗哗的就没了。
都是一个村子的,他又是村长,就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但这小哥儿要是介意的话,他肯定就不请了。
东河曦道:“这倒是无妨,老一辈的事情是老一辈的事情,人只要肯老实干活就成。”他爷爷与他说起那些事情时,话里没有多少怨怼,也跟他说了遇到这样的事情该如何。
所以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介意的,老一辈的恩怨他爷爷都不在意了,他自然也就不会在意,只要不惹到他就成。
想来干活,勤快不偷奸耍滑,不仗着那点血缘来他面前舞,谁来都成。
得了他的准话,老村长点点头,多少有些高兴,赞同道:“是这个理,那都是老一辈的事情,跟小辈的没啥干系。”
将东河曦送走,老村长站在大门口在心里算着这之后要忙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