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敬则则在宫中这么几年,尤其是这两年花钱如流水,进宫时带的那么点儿银子完全是杯水车薪,如今已经是囊中羞涩。屋漏偏逢连夜雨,次日景和帝宫中的太监到秀起堂传口谕,十日后是皇后生辰,景和帝要替皇后贺,要求避暑山庄的每个嫔妃都得献艺,无一例外。敬则则听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少不得问道:“祝贤妃和丽嫔有了身孕也不能免么?”小太监笑道:“娘娘,皇上的口谕中说了,无一例外,所以贤妃娘娘和丽嫔也得献艺。”敬则则松了口气,示意华容抓了一把铜钱给那小太监。哎,真是太穷了,以前她赏人都是给银子的。敬则则眼尖地瞥见了那小太监嘴角不屑的笑意,心里虽然窝火,却也没法子,这宫里也是个有钱才能使鬼推磨的地方。待小太监走后,敬则则对龚铁兰叹道:“看来皇上对皇后娘娘的确爱重,只但愿这份爱重能在人去之后依旧可以长久。”敬则则当然不愿意看到祝新惠当皇后,她的儿子成太子,那样的话自己将来的日子可就太难了,一辈子都别想翻身了,以祝新惠的小心眼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自己呢。她如今失宠成这样,都还时不时被她拎出来针对。若是皇后的四皇子做太子的话,至少祝新惠大半的心思要用来对付东宫,敬则则觉得自己就能在夹缝里求存了。龚姑姑道:“只是娘娘们又不是那舞姬、歌姬,如今全要给皇后生辰献艺,只怕许多人心里都要不忿。”龚铁兰算是一语点破了此次皇后生辰宴的关键。千层浪敬则则淡淡地道:“她是妻,我们是妾,本就是娱乐他人之辈。”她的话说得好似任劳任怨,然神情却冷得紧。龚铁兰说得没错,她们都是贵女出身,自己习歌练舞乃是娱乐自己,如今要被迫献艺,多少是低不下那个头的,但却又不能不低头。却说这厢敬则则还算淡然,毕竟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她觉得怀孕的祝新惠都要献艺,自己一个小小昭仪也就没那么难受了。宫中听到这个消息,跳得最高闹得最厉害的就是祝新惠和宋德妃。两人都是出身高门的贵女,前者乃是太后的侄女,后者是两任太傅府的嫡女,又都身居妃位,再进一步就是副后了。敬则则完全不明白景和帝是怎么想的,生怕他的后宫太过太平所以要挑事儿?果不其然,知道这个消息后,祝新惠和宋德妃第一时间就跑去了西太后处。平素宋德妃一向不怎么抱西太后的佛脚的,因为随便她怎么献殷勤,也比不过祝新惠去,因此跟东宫太后走得近一些。但这一次的事儿,东宫太后作为以前的皇后,自然乐得看那些个嫔妃给皇后献艺,所以求她是没用的。祝新惠气急败坏地对着西太后道:“姑姑,皇上这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啊?就皇后那样的身板儿,她受得住这福气么?”对于景和帝尊皇后的事儿,西太后也很不以为然,但这件事却又没法儿说皇帝错了,难道不该尊重嫡妻么?那以后祝新惠做皇后又怎么说?西太后看了看祝新惠,又扫了眼宋德妃,有些话不好当着宋德妃说。毕竟皇帝开了这个先河,以后祝新惠做了皇后之后也能照本宣科,不由得那些个妖媚嫔妃不低头。祝新惠没看出西太后的心思,但宋德妃却从西太后的脸上看明白了。她知道有西太后在,自己做皇后的几率实在太小,何况皇帝虽然偶尔会去她宫中看一看五皇子,但翻她牌子的时候却太少了,一年里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出来。所以此先河不能开,否则翌日祝新惠成为继后之后,她们的日子可就难了。“回太后娘娘,臣妾听说东宫太后娘娘的娘家人在外头说,皇上尊西宫而轻东宫,对嫡母不敬,这一次皇上突然让所有嫔妃给皇后祝寿,该不会是为了回应此事吧?”宋德妃轻声道,“说来皇后身子弱,皇上也许久没与她亲近了,这突然让群妃祝寿,臣妾真是怎么想怎么觉得突兀。”祝新惠闻言愤愤道:“太后娘娘乃是皇上的生母,皇上难道不该敬着?哪有自己儿子亲近别人的?那些个碎嘴的人也太没有良心了。”然她愤然说完之后,语气却为之一转,看向西太后道:“姑姑,可皇上这么做,是不是也是在向所有人宣告四皇子的身份尊贵啊?”以后说起来六皇子的生母还在四皇子母亲的寿宴上献过艺,这种话就诛心了。西太后蹙了蹙眉,理也是这个理。后妃之争不算什么,但大位却不能不夺,六皇子就不能比四皇子矮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