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没见过她。”孙见智的计划已经有了雏形,眉眼都在笑,“她是个天生的卧底。”
郑伯劳的写字楼11层东侧是咖啡吧,大落地玻璃窗,侍应生和他们的咖啡豆一样都是按标准挑过的。早晨十点钟,刚上班的时间,咖啡吧里没什么人。郑伯劳坐在他固定位置上看书,跟前摆着一杯咖啡,一碟甜点。从后方望过去,那本书里全是佛教经文。
江风夷的卷发顺直了,披垂在胸口两侧,她穿红色卫衣,深蓝牛仔裤,怀抱一沓书从他身边匆匆走过。
她像只天鹅,路过时飘下一片羽毛。
郑伯劳的目光离开书本,斜她一眼,又看一眼地面,她弄丢了一张书签。
书签是陈皮色,上面有手绘的一株凤仙花,两行圆珠笔写的字重重凹陷进去,把凤仙花的枝叶要压弯似的: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郑伯劳弯腰把书签拾起来,会心一笑,走近那个埋头读书的女孩:“小朋友,你的东西丢了。”
“我靠,谢谢你。”江风夷接过书签,抬头看他。
那句刚刚读过的诗仿佛存在他的眼球里,直至此时此刻,被她的影像触发,才一个猛子扎进他心里,眼睛酸溜溜的疼。“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郑伯劳问。
江风夷扑哧一下笑出来:“大叔,你这个搭讪方式也太土了吧!”
郑伯劳微微笑:“你是哪个部门的?之前没见过你。”
江风夷竖起食指,按在丰满的嘴唇上:“嘘,我是学生,来这里蹭暖气的。”
郑伯劳笑意更深:“这样不好吧,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我是情有可原。”江风夷摊开书,“这里来来往往都是成功人士,我得抓一个活人来写人物传记……”
她睫毛颤动的频率,她嘴唇微笑的弧度,就连声音都一模一样,郑伯劳慢慢地听不清她说了什么,沉醉在惊叹中。怎么会有人如此相似。
“你是哪里人?”郑伯劳问,“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卉,是槐北人,在读新闻系,你呢?”
郑伯劳点头,又点头,目光浏览她乱糟糟的桌面,上面有槐北大学图书馆的读书卡,清晰标注着个人信息。他拾起她写到一半的笔记本,满纸胡说八道,逻辑狗屁不通。他皱起眉,眼睛在笑:“你这写得也太差劲了吧?”
她抢回去:“你说差劲就差劲啊,我觉得挺好的。”
郑伯劳说:“你可以采访我呀,这样我还能帮你写。”
她两眼上下打量他,半信半疑:“恕我直言,您是哪位?”
郑伯劳手指在空中划圈,把整个咖啡吧指一圈,神气十足:“你看这个时间段,还能在这里悠闲喝咖啡的,会是什么人?”
“来蹭暖气的人?”江风夷笑道。
郑伯劳也被她逗得发笑,他指向沙发一侧,示意江风夷给他挪位置。沙发是单人座,勉强坐得下两个人。郑伯劳毫不介意似的挤着她。
“我是这里的老板。”他凑得很近,闻着她,像精怪在偷吸少年身上青春的阳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