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看不见的她
冬季天黑得早,病人的家属还没来。江风夷看了几遍手表,她急着下班去见孙见智。
“你着急去哪儿呢?”病人用沙哑的声音责问。
“不好意思。”江风夷才知道自己表现得太明显,“我不是要走,只是……在等秒杀开始。”她胡诌一个借口。
老人听不懂,转回眼珠子看电视,口水淌到硅胶围兜上。
江风夷离开的那一个月里小陶出院了,新客户脾气很差,也能理解,住院住到要请护工的病人没几个是春风和气的。
一直到八点,江风夷才来到火锅炉子旁。
汤锅没开火,肉食垫着冰块冷冷地躺在桌上,孙见智和李禾已经吃过面,沉默地等待她。
江风夷卸下背包,看到孙见智左侧颧骨上有一片淤红,问她:“你干嘛了?”
她摸了一下脸:“抓犯人打的。”
江风夷满怀期待:“你不是去找周世嘉了吗?结果怎么样了?”
孙见智忽然如芒在背。
和周世嘉见面之后,她就一直在想要怎么开口告诉江风夷她姐姐的经历,直到现在也没想好怎么措辞。李禾也突然垂下眼皮,夹碗里剩的葱粒吃。
江风夷猜到结果不太好:“有什么就说什么吧,不能透露的就不说,我理解的。”
孙见智隐去那些痛苦的细节,把周世嘉说的经过笼统复述给她听。
中途上了新菜,火锅汤底沸起来,没人下筷子。“按照周世嘉的说法,那天她应该是连夜搬走了,没人知道她搬去了哪里,这和嘉宝说的时间也对得上。”孙见智低声说。
“所以还是没结果。”
“嗯,但不代表事情就没转机了,会所那边我们还没去问过。”孙见智担忧地看着她,“你还好吧?”
“我没事。”她耸肩笑了笑,“这种事情发生很多次了,每个新消息都比上一个坏,我早就麻木了。”
孙见智讪然点头。
“吃饭吧。”江风夷拿起筷子夹菜吃,看见锅里被烫得不由自主翻滚的白萝卜,忽然有溃堤的预感。
她闷了一口茶,假装被呛到满面通红,笑着朝两人摆手,仓促起身去找厕所。但这里的厕所太难找了。她像没头的苍蝇乱飞了一会儿,差点撞到人,只能在落泪前转身冲出门外,躲进黑处失声痛哭。
她不敢谈姐姐被骚扰被性侵的事,只怕那一段场景如妈妈的死亡,因为反复咀嚼反复怨恨变成一段真实无比的目击经历。
半晌,孙见智找到了她,手里拿着一盒纸巾。
颅腔里的压力要把眼睛逼得充血脱臼,她哭得想呕。“她才17岁!”她朝孙见智大吼,“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拉她一把?!”
有人路过,好奇地停下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