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她好像说错话了。“我有段时间没吃肠粉了。”薛慕童毫不客气。陈冉撇了撇嘴:“那我还想吃煎饼果子呢。”“这面粉得现调,吃上怕要一个小时后了。”宁挚元适时开口,准备打消这俩人的异想天开。“挚元你多虑了。”郁拾华在吧台边坐下,蒋芹连忙拎过几瓶洋酒,温声细语地说着话,小心调试起来。程善北哈了一声,表情生动,露出个欠揍的笑容:“我也要肠粉。”温禾白眼连翻,到底拨了内线电话:“有人要吃肠粉煎饼,有吗?”“嗯嗯。”“我消息发你呗。”在一群饥肠辘辘的二代们的目光注视下,温禾开始打字:“一个一个报。”“什么都行?”宁挚元隐约猜到点猫腻,不免歪头笑问。“不行会被打回来哦。”温禾对上他还是好脸色。薛慕童一脸期待:“肠粉中辣,加肉加蛋,火腿类的不要。多放酱汁。”“我不吃辣。其他和童童一样。”程善北不紧不慢地跟上,又捏了捏身旁美女的脸,“你想吃什么?”美人随口一答:“我跟着程少您吃点就好。”温禾像个点菜的服务生般,一一记下每一位的要求。轮到郁拾华时,他只要了一份正常的意面,口味随意。“哟,熟人就是不一样嘛。”程善北开始嘴欠了。“什么熟人?”他带来的美人好奇问道。薛慕童也笑得满脸贼兮兮:“就是了解咱们郁总口味的人啊——”蒋芹则在一旁怯生生地开口:“我可以点吗?”明明该看向温禾的视线,眼神却粘在了郁拾华身上。郁拾华完全没有反应,她等了半晌才咬唇道:“那我和郁总一样吧,麻烦温小姐了。”温禾冷淡地给这对狗男女记了一笔。宁挚元含笑看向温禾:“我反正有点饿了,一份蛋炒饭就好。”“不加肉吗?”宁挚元:“要加蔬菜。”“诶,我突然也想吃点饭。”薛慕童舔了舔唇,有点不好意思。温禾:“没事儿,我叫她俩多整点。”等到她编辑好陈冉男友的点餐需求时,苏文婴从洗手间出来了。她并不怕生,望着众人打量的视线,只微微一笑,手掌朝向自己:“大家好,我是苏文婴。”出乎意料的是,不等温禾开口,宁挚元先笑道:“是苏李两位律师的爱女吗?我们好像见过一面。”“应该是在盛宁五十周年的会场上。”苏文婴云淡风轻道,那是她父母第一年攀上这个圈子的边沿。除了宁挚元主动打了招呼,陈冉的男友由于经常跑法院,觉得她颇为眼熟。“是西山中法的苏庭长?”大概是苏文婴穿着和工作时大有不同,他开口有点拿不准。苏文婴一听这称呼还愣了下:“是杨总诶。没想到会在海上碰面。”“看不出来,你这么年轻。”薛慕童早打量完她,一听这称呼不由得自惭形秽。苏文婴用口型说了个‘副’字。“还要熬好多年呢。”陈冉一看是男友认识的异性,又定睛看了她一会儿,仅管再三确认这位女庭长没有自己年轻貌美,可还是揪了男友一下:“我怎么不知道?”“乖乖,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杨跃之显然很会哄她,不过在陈冉耳边低语了几句,就将她的注意力从苏文婴身上挪开了。等苏文婴和这一圈人说完一遍话,奚燕竟然推着小车来上菜了。刚在喻姝手机上看见这点菜单,便猜着某人的老板身边跟了新人。一见,果然如此。粗略一瞧,竟还有几分喻姝的影子。“这么快?”薛慕童饿得不行,宛如饿虎扑食般迎了上去。“我本来也想吃肠粉的,早备着了。”温禾自然接过餐盘,一份份地打开唱名,示意被叫到的人来领。“主厨不出来打个招呼?”程善北端着自己和身边美女的餐盘,故作不解道。“真当这儿餐厅啦?又不是什么米其林,你整这些花活想干嘛。”温禾当场怼了回去。程善北连续哟了几声:“平常哥哥喊你出来耍,不是工作就是出差,半点面子都不给,偶尔千呼万唤地聚一次也不爱说话。今儿你一反常态啊,护得真紧。”“爸爸妈妈说了,你属于狐朋狗友的大类。不能和你多玩。”温禾一脸乖巧,不知廉耻地拉来父母作挡箭牌。程善北听得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伴着身边几人的嘲笑声,程善北用舌尖扫了圈牙,缓缓开口:“那你怕是不知道吧?咱俩的亲娘商量着要安排相亲呢?”温禾眼珠随便一转,半点不虚:“谁和谁哦?你和我哥吗?”薛慕童点着程善北身边的女人,给她支招:“禾宝你赶紧拍照给你妈看。铁证如山啊——”“你别胡来,那是人家小姐姐的肖像权。”温禾对这话题避如蛇蝎,赶紧招呼人吃饭,又冲程善北身边的美人一笑,“你这份和他是一样的。”,!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俩这从小被长辈念叨的指腹为婚。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也不再是儿时玩笑,大家便打趣得少了。温禾表面上一派从容,内心其实相当后悔与程善北的呛话。“不拍照的话我开饭了。”程善北身边的美女对温禾的友善颇感意外,因为一般来说,这种豪门千金都是不带正眼看她们的。都说温氏大小姐是沪城第一千金,家世能力双绝,燕京无有名媛能与其比肩,而且性情极好。外界传闻果然不假。可惜了…“海棠你这么苗条,可得多吃。”程善北无所谓地拥上身边美女的腰,俩人嬉闹着开始进食。“这肠粉看着很地道诶。和港城那边的一样。”秋海棠完全是意外之喜。程善北随意吃了两口,左右是可以下咽的味道,并不难吃。最夸张的当属薛慕童。“这跟我在海蓝街摊子上买的一模一样诶。”她先是惊喜万分,等吃了一大口后连连道,“味道也一样。禾宝,你是把人家请到船上来了?难怪还能有肠粉呢。”她又和一头雾水的陈冉道:“你不是点了煎饼吗?她家煎饼果子也很不错的。”和陈冉的煎饼一块上来的还有十八个烤翅。分别是蒜香味、孜然味、甘梅味。“这真的不是专业大厨吗?”薛慕童满足地吃了个鸡翅,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连连感慨。郁拾华看着长形餐盘上各个口味的小标签,戴上一次性手套,伸手拿了块孜然味的。陈冉素来挑剔,可能是真的饿了,硕大的煎饼竟也吃了大半。“你刚刚说路边摊子?”“可不是。最近都没出摊,我馋她家肠粉好多天了。”薛慕童满眼亮晶晶地看向温禾。陈冉嗤笑一声:“得了吧。过头了没意思啊,满燕京谁不知道你的圆棠记一座难求,路边摊偶尔尝尝还可,你难道天天吃?”“这烤翅好像真没比我的圆棠记差。”薛慕童又尝了个蒜香味的,意犹未尽。“诶。炒饭来了。”温禾鼻尖微动,接过一大盘撒着葱花的金色蛋炒饭。贼香!“诶,不来一起吃吗?”杨跃之起身盛了两小碗,顺嘴一问。郁拾华的眼神顺路飘了过来。奚燕戴着口罩,系着后厨的装扮:“厨房还乱着,得稍微收拾下。”程善北看着她说完就走的背影,摸了摸下巴道:“你这几个朋友都很怕生啊,上次在烧烤店,也是你们四人?”温禾已经决定不能在嘴皮子上和他来往,只默认地应了个嗯字。等到意面上来的时候,宁挚元起身想去后厨叫人。“禾宝和我一块去吧。怎好叫主人家一直待在后面,显得我们这些客人太托大了。”他语气温和,却有种绵里藏针的强势。温禾眨了下眼,直截了当:“人家摆明了不想过来,挚元哥又是何必。”宁挚元被这记直球打得有点措手不及,毕竟温禾私下是一贯的好说话,虽说不是温柔体贴的性子,但也很少这样直白地不给人脸。“我发现,但凡涉及到喻姝的,你都格外激动。”程善北一针见血,“怎么,是有救命之恩?”温禾平心静气:“我激动个啥哦,人家在厨房做饭,没半点惹到你们,好端端地不好吗?””还说不激动。我们又不是叫她来问罪,你听听你的用词。”程善北睨了眼静静用餐的郁某人,一派义正言辞。温禾一副摆烂样儿:“我闭嘴。我也该去后厨的。”她就不该坐在这里。但她到底没敢真去,否则以她对这帮人的了解,是绝对能组队来后厨观光点评的。苏文婴眼观鼻鼻观心,只闷头吃她的茄子饭,一句多余没有。蒋芹也拿过一个鸡翅细嚼慢咽,可即便她再怎么努力装优雅,与身边郁拾华举手投足的矜贵潇洒还是相差甚远。气氛一时间就凝固了。陈冉撇了撇嘴,她从不爱和老百姓玩,就是觉得这样没意思,弄得大家都不爽快。不过她反正有男朋友,不管其他人和事,就和杨跃之俩人咬着耳朵,说着悄悄话。宁挚元本是一片好心,最后搞成这般着实有些无奈,居然默默收拾起了桌上的碗筷。郁拾华向来目中无人,优雅地吃完意面后便诸事不问。程善北怀中的人却有些谨慎地开口;“你刚刚说的名字可是口旁喻?女朱姝?”郁拾华的指尖微顿,不免看向那位名叫海棠的艳丽姑娘。“你认识?”程善北不置可否。“和我一初中同学重名。”秋海棠捂着嘴儿笑。苏文婴认真看了她两眼:“你那初中同学该不会是校花吧?”秋海棠这时拿开了手,大方一笑:“必须是的。”“要去后厨见真章吗?”程善北直接拉过她。秋海棠只是微笑,并不多说。她还没弄清喻姝和这些人的关系呢。,!郁拾华刚见他俩出舱,便听一声叫唤。“真的是你。”秋海棠挽过喻姝的胳膊,十分亲密。她又戴着口罩眼镜,看起来却很轻松,人并不僵硬。“我们好久不见,海棠姑娘,”是她的声音。温禾笑着插了句嘴:“敢情这是真名?”“当初咱们班上,数她名字最有味道。”喻姝神色自若,完全有说有笑。她显然是来做正事的,手上动作半分不减,还同宁挚元道谢:“辛苦宁少了。”过半碗碟已经收起,尤其是郁拾华那边的。“炒饭味道很好。多谢款待。”宁挚元只春风和面地微笑。“你现在在哪里上班?年薪多少?”秋海棠自认为问了个很寻常的问题,却不想所有人的耳朵都被勾得竖了起来。喻姝抬眸道:“没上班了。”连最缺心眼的薛慕童都意识到了喻姝好像是因为被郁寰封杀,才流落街头去摊煎饼的。她傻乎乎地确认:“最近你咋不出摊了?”喻姝有问就答:“找了个其他的工作,暂时不摆了。”“喔。上次我助理扑了个空,听那边餐馆的小姑娘说,好像有人砸你的摊……”“砸摊?”程善北捕捉到了关键词。郁拾华的眼中划过一道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阴鹜。薛慕童毫无顾忌:“那小姑娘还说他们提了郁总俩字呢。”讲真,她是不理解郁拾华的做法。这不就是仗势欺人吗?薛二姑娘自问吃了人家不少煎饼和肠粉,应当出来主持下正义,所以即便知道那种不入流的手段不可能出自郁拾华之手,也想借此好好点一点一起长大的发小。啪——是酒杯被重重搁下的声音。蒋芹被唬了一跳,目光投向了弯腰收拾桌子的喻姝。秋海棠这会儿有点看懂了,原来她的初中同学是和郁总在搅和,啧。陈冉则拉着男友作壁上观,她是真的不理解,表哥他妈就是被一个秘书插的足,怎么表哥还是重蹈覆辙,走了爹的老路,栽在了个女员工身上?“怎么回事?”郁拾华神情阴沉,不知是在为被栽赃嫁祸感到愤怒,还是为喻姝的沉默不语感到心寒。相伴三年,难道在她心里自己就是这种下三滥?:()郁喻而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