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北海龙王一见应龙,已皱了眉头:“逆天之徒,何敢踏足北海宝地?!”
应龙岂有不见其一众兵丁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的模样,想必是得知他这个逆天妖龙突然闯入北海海域,不知意欲何为,若有不善之举,怕会祸及北海龙族,故此那北海龙王立即点起兵将出海挡驾。
“本座不过途经此地,龙王何必如此草木皆兵?看来北海龙族待客之道,也不过如此。”
言下之意,便是嘲那北海龙王小题大做,庸人自扰了。
北海龙王勃然大怒,指了应龙,骂道:“好个逆龙!锁妖塔镇你不住,到北海撒野来了!!以为本王怕你不成?!”
一言不合,龙王身后那十万水族兵将立即擂动战鼓,举戈呐喊,一时间杀声震天。
应龙却仍视之如无物,浅笑道:“龙王不会以为,凭这些虾兵蟹将,就能把本座驱出北海吧?”
对方非但并不退却,反而三方四次地语出嘲弄,北海龙王但觉面目无光,不由恼羞成怒,一声令下,十万水族倾巢而出,犹如万蚁噬象往应龙车驾涌去。
“放肆!!”雎翎见状一声怒喝,玄铁甲卫中有二者仰天长啸,龙气暴涨,四周空气发出震颤共鸣,只把冲前的一众虾兵蟹将给撞塌一片。
但见人形身躯骤然拉长,龙啸震天,一金一靛两尾巨龙化出真形,挡在车驾之前!金龙张口,吐出熊熊烈火,火势咆哮令海面燃起一片滔天火墙。靛龙尾扫天地,卷起狂风,风急卷浪犹闻鬼哭神号。
真龙威武,早就把那些虾兵蟹将吓得心惊胆战,更别说是与之对敌。海面上的水族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更有大片被逆风卷来的浪头拍入海中,那边又有烈火袭来,谁人不惧被火舌烤成炭屑?不少虾兵蟹将吓得丢盔弃甲,抱头鼠窜,汹涌杀来的大军竟就此停滞不前,无人再敢前冲。
北海龙王盯着这两尾金靛双龙,以及其余守在车驾之侧的玄铁甲卫,脸色大变:“九天翔龙?!”
龙族之中,翔龙族虽不及海龙一族势大,然却是龙中最为勇武之众。凡战必以翔龙为先锋,犹如利剑之锐锋,无所不破。只是如今翔龙于九天之上亦难于一见,想不到在应龙身边竟然有十二尾之多!!
若与这翔龙为敌,他这里十万兵将只怕连塞牙缝都不够!能与之抗衡者,怕是唯有四海之中实力最强的东海龙族。
“篱越、陌庚,别太失礼了。”
制止的声音,带着几分心不在焉。
闻龙主之命,那两尾翔龙立即旋身翻转,化作两道金光坠于车驾前侧两旁,重现人形,然后躬身向应龙行礼,不发一辞退回原位。
应龙方才看向脸色见青的北海龙王,笑道:“下属无礼,实在是本座管教不严之过,还望龙王多多见谅。”只可惜这话中歉意实在欠奉。
“你……”北海龙王纵然恼怒,但却拿他没有办法。
双方正是僵持,忽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北海龙王,为何阻拦本君去路?”
从车厢内步出苍衣神人,一身凛然煞气,如杀神天降,北海龙王岂会认不出来,九天之上,唯有一者,会如此迥异于百仙。
“贪狼星君?!”既是天域神人,北海龙王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施礼,“未知星君驾临,小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他瞧了一眼应龙,犹豫了一下,“星君突然造访,未知所为何事?”
“本君奉天君法旨,下界寻宝珠重塑锁妖塔,如今有金鳌宝珠遗于北海神禺疆之手,故有此来。”
“禺疆?”北海龙王愕然,“那恶神一直深居海中,小王等与之素无往来……”
天枢道:“此事无需劳烦龙王,应龙王与禺疆有旧,能为本君引路。”
“这……”
不等他说下去,天枢断然道:“本君愿为应龙王作保,绝不在北海域内生事,还请龙王行个方便。”
七元星君既然奉了天帝法旨,若施阻拦,无疑有忤逆天旨,犯上作乱之嫌,更何况眼前这位贪狼星君是九天十地无人敢惹的煞星,北海龙王不敢再作阻挠,连忙点头答应:“既然星君开口,小王自然放行!”随即一声令下,十万水族没入水中,龙王回头向天枢拱了拱手,按下浪头,潜入海中离去。
已恢复恬静的海面,只余浪涛翻涌之声。
然而这也是一种亘古的默然。
龙族乃天地所生的神兽,一直臣服于天君座下,岂知两千年应龙兴百万妖军,逆天造反,此举令四海龙族震惊莫名。当年龙族为表不逆天威之意,即上表天帝,与应龙划清界线,表明绝无异心。后来应龙伏法关入锁妖塔,族中更无一人为其上天陈情。
龙乃不凡之物,然鳞虫之族本无翅,故长有双翅的应龙,不俗于龙族,乃是龙中显贵。昔日仍是上古龙神时,四海为尊。然而如今,应龙已被龙族彻底驱逐。承认他的人,只剩下身边这十二名忠心耿耿的翔龙甲卫。
天枢默然看着这个立于海面上的玄袍龙王。
应龙此时回身,对着为他解围的星君坦然一笑:“想不到还要劳烦星君开路。”
适才种种,他看在眼中,北海龙王此举,无异于表明四海龙族对应龙如今是睚眦见憎。
然为何,这个失去所有权势尊威的男人,仍能笑得如微风轻拂,浮云淡薄?
天枢不愿被这种莫名的情绪纠缠,抛开心头不解,回身重入车厢,只丢下一句:“本君只是不想看到北海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