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颜德春脚步一顿,红着眼睛含着泪意,轻声嘱咐道:“月儿,等到了那也别怕,你永远是颜家的大小姐,有什么事情有爹给你撑腰。”知道宁泽逃婚的时候颜如月掉了眼泪,可远远没有此刻来的伤心。父亲年龄见长,她该站起来为他遮风挡雨的。可今天……颜如月咬着唇,压制自己的哭泣,低低的应了声好。颜德春将颜如月放在轿子里,火红的帘子盖住,颜如月便看不见外面的景象了,只能隐隐听见颜德春说了什么,而后便有个清冽的声音道:“您放心,小婿定然会照顾好她。”他的声音犹如山中清泉,又如竹林轻风,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颜如月从悲伤情绪中缓过来,随着轿子摇晃,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抱着如意瓶的手收紧。她要嫁人了。颜如月不是没想过这场婚礼如果没有新郎官会怎么样,等待她的是族里长辈的压迫,是所有人的鄙夷。和她定下婚约,新郎都会跑,说明她着实不是个好女子,而且还要让父亲和她一起蒙羞。想到这,曾经对宁泽的喜欢化为怨气,同时,她再一次对谢砚产生感激之情。她只是抱着试试的想法,没想到他真的答应了。知道他答应的时候,颜如月想,他一定对妹妹极为呵护,愿意为了还欠下的人情做到如此地步。颜如月扯出苦笑。曾经,她天真的以为盲婚哑嫁不会发生到自己身上,可没想到,最后还是……敲锣打鼓喜气洋洋的声音从帘子往轿子里钻,颜如月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养精神。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头,身后是走的稳稳当当的小轿子,再往后,便是抬着嫁妆的队伍了。有好奇的百姓望过去,发现前头拐了弯,后头抬嫁妆的队伍才走出颜府!十里红妆,足见富有。一路上,颜家的仆从们不停的撒着喜糖花生,将这份喜气分享给众人。众位百姓跟着队伍,直接去了东边谢家。远远看过去,就见谢家红灯高挂,大门敞开,做足了准备。谢兰芝搅着帕子,紧张的望着由远及近的队伍,旁边李乘风低声安慰:“没事,颜家都安排好了。”自谢砚应下这门突如其来的婚事后,颜如月便安排府里的人迅速到谢家,将隔壁宁家装饰好的东西扯下来,直接挂到谢家。刚开始宁母还不让,哭着喊着说宁泽定是被人绑走了。可柳枝直接拿出宁泽留下的亲笔书,展开后里面全是道歉的话语,大致意思就是他不喜欢颜如月,实在无法成亲。柳枝还道:“您睡了这么久,不觉得奇怪吗?”就算睡的晚,按理说院子里吵闹起来就该醒才是,可是柳枝叫醒宁母可是废了不少功夫。想通了一些事情,宁母失魂落魄的让开,任由人将所有的喜庆物件拿下来,看着隔壁变成新房。轿子里,颜如月察觉到缓慢落地,她的一颗心又忽地提了起来。心里翻来覆去的各种情绪混杂,最后剩下忐忑。帘子似被掀动,从盖头底下能看见一只修长的手,拿着红色锦缎递过来。“别怕,”他低低的安抚道。可能是他声音悦耳,亦或者他的安抚起了作用,颜如月觉得没那么紧张了。伸手拽住红绸子的一端,随着他的脚步往院里走。盖头上的同心结摇晃着,颜如月垂着眸子看前方一步远的黑色靴子。他步伐缓慢,似在刻意的迁就她。走了一会,便迈入堂屋里。黑靴子站定,颜如月也停下脚步,随后胳膊被人轻轻扶住,她被扶到他身侧。在一片热闹中,有人高声喊道:“一拜天地!”颜如月看着他的脚步,随着他动作。拎着裙摆跪在地上,缓缓磕头。“二拜高堂!”颜如月还未起身,就被他有力的手掌扶住,转了个身接着跪下磕头。“夫妻对拜!”他松开手,颜如月看着那双黑靴再看看自己的绣花红鞋,俩人脚尖相对,弯腰行礼。“礼成!”随着一声嘹亮的喊声,颜如月被柳枝和桃红扶着进了卧室。吵闹声顿时小了很多,不过窗子开着,还是有很多人探头往里看。其中就有谢砚的学生们,嘻嘻哈哈的喊着师娘。“吴文觉,你说夫子怎么突然成亲了?”旁边一个小圆脸问道。被叫吴文觉的孩子盯着屋里,随意的道:“大人的事,哪里是我们小孩子可以知道的。”“那之前不是说宁夫子要成亲的吗?怎么突然变成谢夫子了?”吴文觉有些不耐烦,觉的同窗好生聒噪,影响他看新娘子了。他挖挖耳朵,道:“我怎么知道,我知道今天有人大婚,我们可以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