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有记忆的开始,闻到血抑或类“血”一般的腥味便会反胃,严重时甚至会呕吐。
可她别无他法,一个杀手如若连鲜血都难以忍受,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周青也想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该是什么样的?
她的目标、征途,行动;好似只为杀人存在。
开始的时候,她很怕完不成,会受到惩罚。
后来地位逐渐变高,她不必为自己的命提心吊胆,便尝试着更多的方法“捕捉”自己的猎物。
她走过无数的山川河流,长街万巷,她也曾试过当一个普通人,就像一粒沙扔进荒漠,一滴水融进江海一样。
可她不能。
普通人中,生死是大事,对周青而言,生死是一件平常到麻木,麻木到无谓的事。
这也是为什么,她愿意让谢临微再活一会。
她实在很好奇那块玉佩的来历——那个或许能揭示过去的“她”的东西。
周青阖上了眼,任由江水沿膝而上,不断拍打着自己。
………
天边泛起鱼肚白,一缕熹光斜打窗棂之上,泛起浅金色的涟漪,照进薄青的帐中。
谢临微的第一反应是痛。
仿佛一根钉锥刺入肩头,在其中不绝的搅动,随后记忆纷至沓来,寒刃的锋芒、忽然闯入的女子……无数光影牵篇成线,塞入他的脑海之中。
而余光年刚琢磨着如何处理昨日周青杀的那人。
在周青走后他方迟钝的想到,倘若周青真要杀谢公子,根本不会存在失手的可能性。
她恐怕也是为了保护谢公子,才弄的满身血污。
余光年有些愧疚:自己甚至…甚至说什么要给人家开价!
他拿不定主意,却也知道这等定然是报不了官府的,索性传书一封至家中,吩咐护卫们在郊外找个山头,将此人偷偷的埋了。
埋之前,余光年特地吩咐护卫仔细搜查了这人的全身,却除了舌尖下一粒绝命的丹丸外,并无他物。
也只好先入土“为安”。
………
诸事办妥,余光年方踏入了谢临微的房中。
秋宛昨日被打昏,现在还昏倒在床边,而床上的少年公子容色虚弱,神情却温和无比。
最终是谢临微先开口:“多谢公子搭救。”
余光年:“应该的,应该的。”
他说完这话,又想起还没自我介绍,忙补道:“我是万成余家的余光年,昨日是路过。”
谢临微:“原来是余公子。”
下一刻,他神色微微一动,迟疑的问道:“公子昨日…可有见到一位女郎?”
他的声音那般轻柔,那般恳切:“比我稍矮一些…长的很…秀气。”
谢临微对那张脸的记忆已经不甚准确,却还是找到了一个形容词。
余光年的面色一僵。
这事,到底该不该说呢?
他在谢临微平静的目光下终于开口:“没有。”
说完又立马替自己找补:“其实…哎…我也记不太清了。”
谢临微如雪般的面容并没有什么变化,只应了声好。
他其实没说的是,他觉得她——很像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