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又朝着宝钗道:“太太说宝姑娘乃是亲戚家的小姐,况姨太太也住在咱们院子里头,她不好贸贸然带宝姑娘出去走动,宝姑娘如若想同去,且得问过姨太太方可,请宝姑娘莫要见怪。”
宝钗笑道:“太太多虑了,我哪里连这一点子道理都不懂得?姐妹们且去罢,正好后日我要回去看看母亲。”
明月道:“太太说如若姑娘们愿去,后日就早早的都到老太太院子里用早饭罢,饭后一起坐车从老太太那里出发,还说让姑娘们穿得鲜亮些。”
众人都笑着一一应下。待明月离开后,迎春说道:“赵大人家的三姑娘赵华淑去岁我参选的时候见过,是个性子极好的姑娘。明日去定然还有许多别家的姑娘,到时候说不定能听到一些咱们杂志的消息呢。”
探春眼睛亮亮的,问道:“别家闺阁小姐也看这些个杂书么?”
黛玉道:“世人皆一样,她们与我们又有何不同?”
众人皆在说笑,唯独宝玉十分憋闷,他气道:“不带宝姐姐也就罢了,为何也不带我?”
惜春捂嘴笑道:“二哥哥这么大了怎么还不懂,连我都懂,男女七岁不同席,在咱们自家也就罢了,如今是去别家赴宴,人家请的都是太太小姐,你一个男子去干什么?”
宝玉:“所以我道世人多迂腐,自来总道男女有别,不止女子不能抛头露面,男子也有好些个场合不能去,如此看来岂不是对男对女都不公平么?”
赏花宴这日天公作美,果真是个风和日丽的晴日。
一早迎春、黛玉、探春、惜春几人穿戴整齐便来到贾母处一同用饭。
今日迎春穿了淡绯色衣裙,头上配珍珠红玛瑙头饰、耳坠。黛玉穿了嫩柳色衣裙,配以翠绿的翡翠头饰;探春则穿了天青色衣裙配嫩蓝色比甲;惜春年龄尚小,穿了鹅黄的衣裙外套一件米白绣红梅的外衫。
贾母看着自家几个水葱一般鲜嫩可爱的女孩,心里不免高兴,见几人装饰皆算不得华丽,免不了又命鸳鸯开了大柜子,娶了几样适合年轻姑娘的金贵饰物送与她们几个。
一时饭罢,姑娘们拜别贾母,在二门处登车。白氏迎春母女坐一车,后头探春、惜春、黛玉共乘一车。
阳光散漫马蹄哒哒,后面车里三个姑娘鲜少有出门的机会,此时都将车帘挑起一条小缝,一边朝外看着一边轻声细语的说着话。
前头车里迎春也跟母亲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忽听车外有“咚咚咚”脚步跑动的声音,又听街上有人大喝:“闲杂人等避让,大理寺抓人!”
车夫经验老到,想来此等场景屡见不鲜,慢悠悠地将马车赶至道路街边,等一众嘈杂人声远去,方又催马缓步前行。
却听道路两边百姓议论声传来:“刚刚马上那个少年郎可是去岁的状元郎不是?”
“正是他。”
“啊,果然仪表不凡,‘南玉山北长风’实在是名不虚传啊!”
又有一人说:“状元、探花都是十八岁的少年郎,这可是多少年没听说过的奇景,单说夹在中间那胡子一把长的榜眼是不是有点难受?”
众人哈哈大笑,有人道:“张屠户,你这话可说的忒大了吧,有本事你也去考个榜眼。”
张屠户却爽朗一笑,“老哥你误会了,我哪里是笑话人家,我家那两个不孝子整日的苦读,我就说不指望你们十八岁考个状元探花什么的,等你们胡子都白了若能夹在其他人中间考个功名我都把你们供起来。”
众人一阵哄笑。
迎春好奇道:“南玉山北长风是什么?”
白氏笑道:“说的是去年的新科状元和探花啊。”
迎春:“去年的探花不是三舅舅么?”
白氏:“对,南玉山说的就是你三舅舅。北长风说的是去岁的状元郎燕长风,只因他跟你三舅舅一样都是十八岁高中,他家本是北地人士,且二人都是仪表堂堂的清隽少年,世人故而有了‘南玉山北长风’的说法。”
“且听说他是个文武双全的,如今你三舅舅也不过是个七品的翰林院编纂,他却已经是正六品的大理寺丞了。”
迎春闻言难掩心中好奇,将车窗帘掀起一条缝朝外努力的看了看,只是别说骑马的少年郎了,就连跑步的兵卒衙役都早已跑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