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不敢?”他质问,将手伸给她,手指纤长,骨节清晰,掌心比他脸色还白。
“我才不去,你别发疯了。”清如躲开。
“我没发疯。”
他回道:“若这么简单的事都叫发疯,那我已经疯了两年了!我这两年过得鬼一般,日子有多煎熬,你知道吗?阿如,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我吃饭的时候想你,睡觉的时候想你,看见日升想你,看见日落想你,下雨的时候想有没有人为你撑伞,落雪的时候想有没有人陪你看雪,我坐在如意阁,好多次想从窗户跳进翰海湖里,想淹死算了,可我不能死,因为我还没见你,我要见你最后一面,省的我死了也忘不了你,在黄泉路上不喝孟婆汤,成了游魂,还得回来纠缠你……”
他很少说这么多话,语无伦次,连眼神都惊慌失措。
清如哪里不知他受过的煎熬,她心里也很难过,逐渐软下心来。
李佑城说完,咳嗽几声,胸腔发出重重的低吼。
清如着急,扶住他:“玉安,你生病了吗?”
“没有,只是一时着急了。”他朝她笑,再次拉住她:“阿如,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就一次,我不再将你安排得明明白白,而是你来安排我,你说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你把我当作什么都行,只要你别丢下我……”
这一瞬,清如心中那冷硬的冰壳开始消融。
她拿了棉巾,为他擦泪,眼睛一酸:“你真是个傻子!好,我答——”
“定安王听诏!”
突然,身后一声洪亮的呐喊。
裘良正骑在马上,手里举着圣旨,气喘吁吁,像是刚奔过来。
棉巾从清如手中滑落,跌到雨后的泥土里。
四周百姓听见,虽不知缘由,但都纷纷跪下来。
李佑城震颤,不可思议望着裘良,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
怪不得,当时崔崇文在太极殿那样宣扬轻舟先生的时候,本就重视规矩的李淳竟由着朝臣们议论一个乡野商贩,今日又在光德坊门口设限,以捉拿盗贼之名验人身份,现在终于到了关键时刻,这奇怪的圣旨也尾随而至。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在两年前,他就故意支走了许清如。
李佑城看着眼前场景,像闹剧一样可笑。
“定安王听诏!”裘良下了吗,气势凌人,又说一遍。
清如默默跪下来,拉了拉他衣角。
李佑城缓缓而跪,内心的设防崩塌了。
裘良:“……平卢节度使厉石焘已起兵造反,攻占三城,吞并其周边大小藩镇,事出紧急,事关国危,现命定安王整顿兵马,即刻赴平卢平叛……定安王,接旨吧!”
“什么时候的事,为何军报一直压着不说?”李佑城没接,质问他。
裘良看了看一旁的许清如,语重心长道:“陛下自有陛下的安排,定安王接旨便是了。鉴于今日乃定安王与陆氏娘子定亲之日,圣上特许,王爷可在定亲宴结束后出征!”
四下众人发出窸窣声,百姓也才知道眼前这位红衣男子便是传说中的定安王。
他不接旨,他们就不能起身。
“这位郎君是……”裘良故意问。
清如作礼:“在下是定安王故友,正要拜别。”
裘良笑了笑,点头:“也好,既然见了面,那就了无牵挂了,路途艰险,郎君赶紧上路吧!”
路途艰险——李佑城顿时想到清如当年去滇国和亲的事,不禁背冒冷汗。
可他答应她,这次一定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