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的表情难得轻松起来,朝着傅敏和耸了耸肩。“一刀,”他朝着赵炜的尸体比划了一下,“噗呲。”天花板上的血应景地落下来,滴嗒一声滴在地上。傅敏和朝着隔间门敲了敲,朝着蹲在里边儿吐的齐勇问:“你们今天都干什么了?”齐勇一手扶着墙吐得正欢,一手背到身后朝他拼命摆手,示意自己说不出话。傅敏和了然地点点头,说那你慢慢吐啊,然后揽着京墨的肩膀回到了走廊上。“好啊你,都会唬人了。”京墨朝他一挑眉,看那样子像是在问“怎样”?他这眉毛一挑,傅敏和的心就跟着一跳,心说怎样?我还能怎样啊。走廊上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齐勇扶着墙吐得天昏地暗,两眼发黑,耳朵嗡嗡响。胃酸和食物混合在一起的呕吐物散发出难闻的味道,让他不禁一阵又一阵的眩晕。突然,耳旁的声音清晰起来,他听见有人在说话。“你还好吗?”你他妈看我这样像是还好?齐勇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站起来的时候双腿发麻,他扒着墙站起来,突然听见隔间门外又响起一个声音。“你好了吗?”他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好了。“那你是想要红色的纸呢?还是蓝色的纸?”“我,我不是来上洗手间的。”“红色的纸?还是蓝色的纸?”对方又问了一遍。旁边的赵炜还尸骨未寒,血落下来的声音滴滴答答的,齐勇一个激灵,说:“蓝色——”木制的隔间门内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傅敏和转身就要往里进,临进门的时候被京墨伸手拦了一下,落在了后面。京墨刷一声抽出刀,拎着长刀拉开了隔间大门。齐勇被挤在角落里,脸色青紫发黑,一只手死死地捂着脖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看见他们俩进来,他剧烈地挣扎起来,嘴唇像快渴死的鱼般一张一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怎么回事?!”傅敏和见状就要上去帮忙,立马被身前的京墨伸手拦下来。“别过去!”话音未落,齐勇似乎到达了极限,整个人顺着木板和墙壁之间狭窄的夹角滑下来,瘫在湿滑腥臭的地板上剧烈抽搐。窗外传来波涛和海声,月光下彻,映亮了舷窗下的隔间,京墨的眼底有光闪过,红瞳中点起细碎的血光,突然,空气被撕裂,周围响起呼呼的风声,长刀应声而下,刷一声落在齐勇面前。面前透明的空气中,在傅敏和看不见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斩断,几滴蓝色的液体溅在墙壁上,齐勇终于捂着胸口咳嗽起来。不知所起的风吹开隔间大门,掀起京墨那头乌黑的长发,傅敏和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离开了。走廊上的三个人闻声跑过来,看见齐勇这样吓了一大跳,尤余好不容易缓过来又给吓得乱叫,说怎么了,怎么了啊这是。齐勇过了老半天才顺过气,咳得气管都要飞出来了,一边擦汗一边跟他们说刚才发生的事情。尤余一听,哎呀一声,说我想起来个事儿。“下午就该想到的。那什么红斗篷蓝斗篷,还有厕纸,这是日本的一个都市怪谈。说是什么……在厕所的最后一个隔间里,门外有人问要蓝色的纸还是红色的纸,如果要蓝色,就会被活活绞死,尸体变成蓝青色,如果要红色……”他的眼神往旁边躺着赵炜尸体的隔间看了一眼,没多说,但大家都明白了是什么意思。选红色的下场十有八九就是这副血肉横飞的惨状了。京墨顺着他的目光往另一边看了一眼,发现赵炜血肉模糊、缺斤少两的尸体堆中有什么东西在月光下闪了闪。“这个怪谈是没有解决办法的,你们怎么救的他?”尤余说着说着目光就落在京墨以及他手上那把沾着蓝血的刀上,自个儿闭嘴了。好吧,大概明白了。他又用法语给大卫和莱娜翻译了一遍,大卫听完,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傅敏和看他那样估计是给吓得连厕所都不敢上了,朝他做了个手势示意没事,然后伸手把齐勇扶起来。大伙儿几个扶着好像死了又好像没死的齐勇兄弟往外走,刚出门呢,就见走廊上不少房间门都开了,壮得跟小牛似的船员们穿着短袖背心,鞋都没穿就往外跑。大卫随手拉住一个,问怎么了。那兄弟一拍自己结实的胸肌,叽里呱啦说了两句话,被大卫翻译成带着法式口音的英语:“他说船要靠岸了。”京墨听傅敏和解释完,朝他一点头:“出去看看。”他们出去的时候甲板上已经聚了不少人,借着银色的月光隐约能看见远处闪烁着灯火的城镇,点着不灭油灯的海船从四面八方驶来,仿佛天上倒影而下的银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