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该想到,江怀雪的寒症必有蹊跷……”裴书锦怔怔摇头:“可是外界不都说,曾有容倾心江怀雪吗?难道她也和曾家其他人一样,为了利益可以迫害江怀雪的性命?”
“不尽然。”江逐星轻轻摇头道:“曾有容性格乖张跋扈,胆大妄为,但对爷向来敬畏有加,当初更是为了嫁进江家寻死觅活……依我猜想,三年前那段时间爷生意繁忙,在家的日子不多,因为生意上的事结识了柳霏烟,外界传言纷纷,又恰逢二夫人项映晚怀孕,爷在家时也多去项氏房里,曾有容一时心里失衡,这才意图下毒控制爷……”
“所以当初在蓬莱别院时,元夕节后他突发恶疾,是因为太久未回过府拿解药?……”裴书锦顿感荒谬,摇头道:“其情可悯,但怎么会想要下毒去得到一个人……”
“她有什么可悯的?”江逐星冷声道:“她有今日,皆是咎由自取,哪怕她本心不愿意害爷性命,不还是与他父兄一道,让爷为人鱼肉。若不是慕家兄弟演了一场好戏颠覆了朝堂局势,等到曾家得势,彻底掌握了江家命脉,爷和我还有命吗?多亏慕靖南死而复生拥立新帝登基,方家一派皆成佞臣,曾贤也跟着大祸临头,唯恐遭到清算,又逢皇上指名让爷进京朝贡,他为了暂且稳住局面,这才不得已放了爷,甚至还胁迫爷进京运作,帮他洗清仁党身份……”
裴书锦叹了口气,有些疲累道:“无怪乎江怀雪这趟要与曾家拼个鱼死网破,信任错付,又受人挟制,这比要他性命还难受……”
“你以为爷和曾家的恩怨就这么简单吗?”江逐星目光渐冷:“我原本也以为他们所作所为已经是低劣之至,却不曾料到……他们根本就是丧心病狂泯灭人性……”
机关算尽恩将仇报,易地而处便是裴书锦也觉得实难容忍……可这难道还不是最过分的?若不是深知江逐星绝非信口开河之人,裴书锦简直不敢相信江怀雪是让人欺负到眼前还一忍再忍的人。
可江逐星却突然犹豫了一下,好似不愿再往深了说,正巧这时永兴带人急匆匆跑过来,江逐星便顺势转了身,朝着永兴他们道:“怎么了?”
永兴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江逐星,回禀道:“二爷,常山什么都不肯交待,一心求死,他失血过多,也不让大夫靠近,人怕是不行了……我们只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个。”
江逐星接过盒子打开,竟是一块黑褐色的东西,一股腥味窜出来,就连一旁裴书锦都能闻到。
第118章
江逐星打量许久,把盒子往裴书锦跟前递了一下,皱眉道:“爷在京城半年多都不曾回来,常山必定随身携带着解药,这……会不会就是?”
裴书锦将东西接过来,用指尖扣了一点下来碾磨,皱眉道:“我跟着江怀雪在济南别院落脚时,常山曾端给他一碗腥味很重的药,我立刻去药房探查,在茶锥上发现一些粉末,应该就是这个。”
“能看出这是什么东西吗?”
裴书锦皱眉道:“当初我觉得这东西很像血竭,但却并不是,它是真正的膏血,十有八九是血液凝固后覆上树脂制成……”
“血?”江逐星接过那块黑褐色的东西抽出剑来一刀破开,果然内里是红褐色,血腥味霎时更重了些。
果然不出所料,裴书锦检查着那块东西,思忖道:“民间有许多药方会用动物或人血做引,达官贵人间生饮鹿血鳖血风靡一时,但其实这东西做补药功效都甚微,甚至血液不洁反而会至人死病,怎么会用来做解药呢……”
“难道是什么邪门的法子……”江逐星想了想,吩咐永兴道:“永兴,常山但凡还有一口气,一定想办法给我逼问出解药的配方,还有曾绍辉和曾绍阳,他们多少也知道些,如果实在不行……就从曾有容下手,只要不伤及她的性命便是。”
永兴几乎没有犹豫,他全然不顾及曾有容以前的身份,听到可以审问曾有容,眼中似是露出隐隐激动。
看永兴领命要走,裴书锦赶紧把那块药往怀里一揣,伸手抓住了永兴,看着人张口结舌许久,才有些艰难道:“永兴,永明他……是不是因为回护我才……”
永兴眼神复杂地看向裴书锦,终究摇了摇头,直言道:“裴大夫,爷说过了,冤有头债有主,他不会让永明枉死的。我读的书不多,却也知道,哪有真凶不知悔改,反而令受害者内疚的道理?”
“再者说了,永明触怒曾氏,不全是因为您那件事,您出事后,爷下落不明,蓬莱别院落入曾氏手中,曾氏让许大夫几人替她诊病,动辄对他们打骂侮辱,范榆田也趁机仗势欺人,许大夫几人深受其害,几次逃跑不得法,后来曾氏看他们不中用,又怕他们嘴上不严泄露病情,准备暗中灭口,永明看不过,偷偷安排人送许大夫他们离开……事情败露,才遭致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