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殿下待人温善,平日里没什么架子,也从不会苛责身边的宫女。她以为这次也一样。
却没想到,紧接着,她便见殿下带着要送给皇后的礼物起身往殿外走,只丢下一句:“我这里留不得你了。”
宫女大惊失色,连连叩首请罪,但朝盈已经迈步走出了寝殿,不再理会她说的任何话。
虽在生辰这日驱离了自己身边熟悉的人,但朝盈并没有什么大开大合的情绪,面上看着仍是平静自然的。
可在门外看见父皇的身影时,朝盈忽然有点委屈。
“爹爹。”她轻声唤道。
自朝盈记事起,这个宫女便在她身边。她日日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地照顾着朝盈。除了家人和太傅以外,朝盈最信任最依赖的人的便是她。
可朝盈没想到,这个人竟会在她生辰这天,想要尝试左右自己的想法,影响自己的判断。
难道这么多年来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生在帝王家,该学的朝盈都在认真学,也知道人心难测,不可轻易向旁人交托信任。
可她没想到,会是自己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的人真切地教会她这一课。
祝隐洲行至朝盈身前,看着女儿微红的眼眶,轻轻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温声道:“你做得很好。”
这并非只是祝隐洲为了哄朝盈而随口说出的话。
()朝盈及时察觉了旁人的别有用心,没有被他人的言语蛊惑与左右,也没有因为多年相处便心软轻纵。祝隐洲的确觉得她做得很好。
“她会怎么样?”朝盈望着父皇,还是忍不住问道。
祝隐洲:“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那她会死吗?”
“朝盈想让她活吗?”
朝盈下意识点了点头,又解释道:“她罪不至死。”
“那她便不必死。但她妄图惑主,会受些刑罚。”祝隐洲的声音仍然很温和。
祝隐洲也不愿让朝盈这么早便结下他人生死的因果,尤其今日还是朝盈的生辰。
身居高位者不能只知仁慈,但同样不能太过轻视他人的生死。祝隐洲希望今日之事也能教会朝盈这一点。过于心慈或是过于暴虐的君王都并非国家之幸。
朝盈整理了一下心绪,轻出了一口气,转而问道:“母后还在等,我们快过去吧。”
“好。”祝隐洲顺着她的话道。
“和之前一样,过会儿若你母后不让我上马车,你要帮我说情。”
听父皇这样说,朝盈不禁展露了笑颜,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您又做什么了?”
见朝盈的情绪缓过来了些,眼眶也没那么红了,祝隐洲才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没做什么,只是担心她不喜欢我准备的礼物。”
“什么礼物?晚上回宫后我能看看吗?”
祝隐洲一本正经道:“这次的不行。”
朝盈人小鬼大地连连点头,了然道:“我明白,又是您和母后之间的秘密,不能让我知道,对吧?”
祝隐洲从善如流道:“我记得前日,你似乎让断云出宫去做了件什么事,能让我和你母后知道吗?”
“您……您知道了?”朝盈忽然有点心虚。
祝隐洲眼底含笑,揶揄道:“怕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