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倒是还挺互补的。一个欲盖弥彰,一个恨不得让别人知情。一天下来经历的事情太多,加上严重睡眠不足,潦草吃了晚饭,洗过澡,尤葵就睡觉了。他满以为只要一碰到床就会昏沉睡着,结果仍旧越睡越难受。尤其是夜晚,他的腺体高高凸起,一副要冲破抑制贴的气势,疼痒难耐,折磨他的意志。他咬住床褥忍了一会儿,最终发现仍旧没有半点儿作用,他疼得浑身是汗,牙关稍微松开一点被褥,声音就止不住溢出喉咙。只用不到一会儿,他的人和衣服就像被从水里打捞起来一般狼狈不堪。不行,太煎熬了。疼痛反复磋磨他的神经,他艰难地爬起来,到浴室泡冷水澡。他怀疑边尔若给他下毒了,不然为什么用凉水冲腺体都无计可施,只想要边尔若的利齿毫不留情刺进去。就像吸血鬼渴望猎物的血液那般。尤葵泡过澡以后,身上的水珠更多了。呈现出一个自相矛盾的体温,泡过水的部位是凉的,腺体、脖子、脸颊和嘴唇都是滚烫的,散发着不同寻常的热。理智告诉他不能去找边尔若,情感和身体却在暗示——他需要边尔若。利用完就跑?尤葵今天的状态有多不寻常,边尔若一眼就洞察出他的异样。在尤葵看来,他的痛苦全都是拜边尔若所赐,因此痛恨无比,然而在边尔若看来,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既是惩罚,也是枷锁。当听见有人来敲门时,边尔若正低着头在看书,欣赏手掌拍打的声音从有节奏地停顿,到逐步急促。即便如此,制造声音的主人也强撑着没有发出一点求救信号,把倔强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不急不缓地放下书,走去开门,被神志不清的尤葵扑个满怀,眼里也没有任何意外。仿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边尔若甩上门,方才看向双手搭在他胸前,湿淋淋、很是狼狈的尤葵,他们身高、体型都差得很多,尤葵竭力踮起脚尖,仰起脑袋也碰不到他想要触碰的部位。喘气的声音越发急促,他半眯着眼,伸手去够边尔若的衣领,想把边尔若拽到和他同样的高度,但他的力量实在微弱,没有边尔若的配合,哪怕脖子过分扭曲,他也达不到想要的目的。“你什么意思……”高热烧得他眼睛通红,愤怒让他短暂地恢复意志:“别忘了,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不管,你必须帮我。”他因为大量出汗,干涩的嘴唇一说话就裂开,渗出血迹,格外碍眼。这么怕痛的人,眉头连皱都没皱一下,可想而知腺体给他带来的折磨有多强烈。“帮你。”边尔若睨着尤葵潮红的面颊,轻轻启唇重复这两个字眼,语气深长,尤葵以为边尔若会帮助自己,谁知边尔若停顿了一会儿后,直接推开他的肩膀,没有表情地说:“你弄湿我的衣服了。”尤葵定睛一看,边尔若的衣服果然湿了大片,是被他身上的水渍弄湿的。
“我帮你洗。”尤葵呼吸不稳地说。边尔若定定看了他十秒钟,说:“没必要。”眼看他又开始焦虑不安起来,边尔若补充道说:“帮你可以,我需要先去洗澡。”尤葵急切地回答:“我等你。”很久没有再看见他这么积极的一面。边尔若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说:“那你就等吧。”尤葵这一等,等得十分煎熬。如果不是脑袋不清醒,他完全有理由认为边尔若是在故意惩罚他,但他此时只知道傻傻地等。先是坐立不安在沙发上坐着,过了十分钟,不见边尔若出来,他又来到浴室门前苦等,愣是没有催促一句,站着等了十分钟,头晕,腿也软,站都站不直,又磕磕绊绊回到沙发上躺着。真真正正等到边尔若走出浴室,是在半个小时之后,尤葵彼时已经瘫在沙发上,眼神迷离,发丝凌乱,衣衫不整,只剩下略微急促的呼吸。整个人都惨兮兮的,看着十分可怜。边尔若走过去,弯腰,手臂穿过他的膝盖,把他打横抱起,放到床上。身体一碰到床,他生怕边尔若走掉,一只手抱住边尔若的脖子,另一只手主动揭下后颈的抑制贴。“咬我。”腺体肿出一个鼓包,鲜活地、一突一突地跳跃,轻轻一碰,尤葵就抖得不行,痛还是有,但更多的补足感,就好像这个位置天生就是属于边尔若的牙齿。他扬起脖子,蜷得更紧,按着边尔若的后脑勺,令犬齿刺得更深。结束后,尤葵更加湿透了,衣服都黏在身上,仿佛把这辈子的汗都流尽了,但他明显恢复过来,眼神清明,腺体的麻痹感和酸胀感消失,安全感和理智重新回归。推开边尔若,对上边尔若沉静的眼神,他移开视线,脚步虚浮地走下床。边尔若没有动,看着他一颤一颤,步调缓慢,面无表情地说:“利用完就跑?”尤葵没有回头,更没有停下,语气平静:“各求所需,有什么不对吗。”许是没有想到他也会说出这无情的话,边尔若勾了下唇,笑意不达眼底。“你身上有什么是值得我索取的吗?”“那也是你咎由自取。”尤葵拔高了少许声调。门“砰”地被关上,边尔若的笑更寒冷,眼底像布了一层冰。还以为变聪明了多少,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尤葵不知道的是,关于腺体的所有问题,不但全都因边尔若而起,而且全都由边尔若来操控。时间、频率、力度,陷进皮肉的深度,以及他的血液是否渡进,和尤葵的血液融为一体,每一步都间接会影响尤葵的疼痛度和二次进化。那一番话在边尔若看来,无疑等同于自找苦吃。他们原先所表现出来的熟稔,所有诺德家族的人都看在眼里,如今彻底撕破脸皮,谁都没有维持表面关系的意愿,对彼此的疏远更是直截了当,明眼人都看在眼里。随着边尔若外界地位的提高,诺德夫妇对他的重视程度近乎不亚于大儿子费斯,某一日甚至还在闲暇之际向边尔若虚伪地表达悔恨之意。“当今社会越来越关注个人的能力水平,信息素等级再也不像以前那么重要,你不必再因为腺体故障耿耿于怀,我和你的母亲也为以前的盲目和行为举止向你道歉,在今后会尽可能弥补过往的遗憾,还希望你不要埋怨在心。”说得好听,实则也不过是怕边尔若的日后地位、权利,对他们造成威胁,反咬一口罢了。边尔若随口应了一句,叫人看不出来有没有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