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离,看我好不好看?”
南离脚步声一到门外,新换了女装的媅媺就迫不及待地蹦了出来,两手比腮,歪着头笑盈盈地问南离。
这时的媅媺,新换的镶毛边红缎子小袄,山茶红的蜀锦云纹马面裙,绾一个双鬟小髻,插着银钗,戴着簪花,不是啥子华贵物件,只一副闺门小儿女的美妙打扮。
日常面冷的南离看得也不由得赞叹:
“好看,真的好看。”
媅媺换了女装,再一打扮起来,与蟾儿如同山茶比之白莲,娇艳与清雅,各擅胜场。
“条儿姐……等我呢,我们先去白云庵,寻老尼姑说说话,拜了菩萨,再去青羊宫打个转,若回来晚时,就去九眼桥赶集市,看花灯。”
南离看着媅媺兴奋的样子,这是自相识以来从未有过的开心……可他暗叹一口气,只得硬起心肠,来劝说媅媺:
“嗯……九眼桥的集市可能得散了……,花灯,也不能放了……”
“爪子哦,今日不放,初二放不放。”媅媺闻言一愕,随即就一甩手。
“恐怕都不行,因为……吴三桂出来了。”南离紧抿嘴唇,只得解释。
“啊!?谁?吴三桂!大汉奸,他带兵打来咯,这……你的意思,你要去打仗咯……”
媅媺撇了手中零碎物件,扑上来扯住南离的胸襟,并不惊惶,更多是不舍,毕竟对自家男人的信任和依赖是在一次次的化险为夷中日渐成形的,然而才太平几日,战事又起,心中不免怨念,口中喃喃抱怨。
“才过了几日的太平,你又要去打仗咯!”
“放心吧,没事的……”南离来此的第一件事,目的就是宽慰媅媺,稳住她,令得她不要怕,自己好出去展开部署。
“啷个大汉奸到了哪里?”
“如今是中江有警讯,绵州方向,张翦带人在涪江沿岸也接战了。”
“那我们在成都……”
其实打不下保宁、潼川,成都平原的地理态势是不利于防御的,南离的潼绵两面部署已经是做到了当下实力的极致,但是战事一起,潼绵任何一个方向松动,成都就要面敌,这是媅媺都知道的事。
“成都一时无虞,但要严守四关,为了防谍,也防止敌人乘乱放火,不能放灯也不能赶集了。”南离想起旧事,耐心为媅媺解说:
“当初广州被攻陷,那时的李成栋,就用的类似法子。”
“可你……这就要去打仗咯……”
“如今敌情还不明,我要先赴中江觇视敌情,再做一些部署调整,还不是简单接敌的时刻。”
“那我呢,还有她……”
南离知她口中那个她指的是蟾儿,答道:
“你们先在成都,等我的消息。”
不想媅媺松了南离,两只小胖手一掐腰,拧起淡淡的眉毛,嗔怪地质问南离:
“不是,老子问你,你出去打仗,我们在成都,能帮你做些啥子?”
“做啥子,也不用做啥子……”把南离问的一懵,一时没转过弯来,再一想,哦,媅媺确乎懂事了,过去除了捣乱拖后腿,从来不问自己能做啥子。
南离欣慰之余刚要安慰媅媺,媅媺却松开他,回身把手中的簪花往梳妆台上狠狠一摔!
“这日子,没法过了,吴三桂个老王八淡,不让老子好好过年,老子要御驾亲征!”
看着媅媺架势,南离笑了,把媅媺的架势就当个胡闹的笑,可今儿笑过之后,思绪一动,就来了一个主意。
他摸着下巴沉吟着说道:
“亲征,倒是不必,不过,这时还真该你出场一下。”
+++
媅媺气哼哼地咒骂着死鬼吴襄,还有吴襄的上溯十七代祖先,恋恋不舍地换下了难得上身一回的女儿装,一转身——
这一回竟然换上了一身的戎装!
镶金笠盔,嵌银泡钉的赭黄缎子面罩甲,当然内衬里面是没有铁叶的,否则就她这小身板——也就对上蟾儿能吹嘘一番骑着某人爬床头岭的体力——早就被压趴了。
围上羊脂玉銙的大带,明黄的抱肚,活脱一副皇家小将、戎装亲征的仪态,就是二祖在天有灵,看了这般形象也得魂灵把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