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心底越是酸涩。到了动情处,禁不住潸然落泪。
香柔的气息徐徐拂来,拽着他袖口的指尖,仿佛不经意地,隔着衣料,刮蹭孟宴宁的臂弯。
“冉冉。”孟宴宁喉结微动,兀地避开,“伯父亦是我继父,我怎会放任不管?倒是我的不是,镇日里病得颠三倒四,又忙着温习旧书,这件事,我也是近日才知。”
云冉这才发觉,他的锦缎长袖湿冷,唇吻惨淡,的确是久病不愈的模样。
她终于有点自责,刚才还以为他只是吹了冷风,偶然咳嗽。想想也是,他在她订亲后病了阵,耽误了科举。赦县缠绵多雨,不利于养病。
她在他病后,除却送了些补品,再没探望过。
“哥哥的病要紧吗?”
“偶感风寒,不妨事。只是我不喜喝药,到现在也未痊愈。”他说着,又咳嗽了阵。
“风寒也不是小事。”
云冉本就想献殷勤,忙将他摁坐在麂皮春凳上。捧起他的手,往他手心哈了口热气,仔细揉搓。
绵软无骨的手掌如同滑腻的流水,滚过他骨节分明、冰冷凉薄的指节。
孟宴宁眸光抖动,仿佛被什么炙烫,猛地推开她:“冉冉,你怎么……这般没规矩。”
“从前天儿冷,哥哥不也这样给我取暖?”云冉差点被他推摔,扶着旁边的高凳将将站稳,不由委屈。
她满以为,自己这般关切他,他会高兴。
孟宴宁坐在那,眼底突然如怀了抔绝望的余烬,声音微微颤抖。
“别忘了,你现在已是周家妇。”
原是这个缘故,云冉还以为,他也拜高踩低,想刻意和云家疏远。
“从之若在,也晓得你是我二哥哥,不会责怪的。”
她又高兴了,想继续给他暖手,孟宴宁不依,只让她帮自己往炉子里添些炭火。
吃人嘴短,求人腿软。云冉还怕他不让自己做事,忙不迭认认真真,从框里钳出些大块的炭:“哥哥,不是我有心怪你,你从前便是如此,为了课业功名,不好好用饭,更不惜福养身。隆冬天气,怎么能穿件夹棉的长衫便出门了?到底是哪几个婢子在伺候你,这样惫懒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