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锦旗猎猎,宽阔的河波朝岸边堆花翻浪,鸟影般的几艘船只逐渐驶近。
遥山县附近州县官员此时各个灰头土脸,风尘仆仆的站在河岸。
一个个像是披着飞禽走兽官服的木偶,只齐齐踮脚盼着那艘官船。
来镜明和遥山县的商号老板们被挤到后排。
这地主之谊没看出来,反而被当成伺候上级或者平级之间的下人了。
不过官场迎来送往,各级应酬向来如此。
但是一对比,遥山县来的都算是青年才俊;即使在后排,也像是柏木秀林,各个俊朗风流。
来镜明、李润竹、林长水、季仲风还有鹤立鸡群的白微澜,比前面满脸褶子的老油条们飒爽多了。
不过这几人之间气氛很微妙,关系向来不错的白李两家没有说话。
林长水和季仲风两人面面相觑,见他们两人形同陌路,真不至于为了酒楼生意闹成这样。
两人在家里都没有实权,此番能来,也是因为他们“不学无术”;万一能搭上话,也能聊一点君子六艺方面的。
总比满身铜臭胸无点墨的东家老板强。
被家里寄予厚望,两人却不甚在意。
更让他们好奇的是,白微澜真的拿到了茶叶批文?
今年来镜明上任,城内很多商户都盯上了茶叶和酿酒,但没一个人有动作,也不确定自己能通过审核拿到批文。
人人猜测白家会成为下一个秦家,果然没多久,就听到白家拿下了专卖批文。
但是白家租借不到货船出县,要陆路翻山越岭去京城,然后再去来凤州山场领茶叶那也是够折腾好大半年的。
不过,现在秦家和孙家搭上了奕王世子,这遥山县的局势怕是又要变动了。
商号们想的是赚钱的事情,前排官员都在翘首以盼船只,心急如焚,怎么还不靠岸。
一听到奕王世子遇刺,州知府刘池礼吓得双腿打抖。
十几年来风平浪静的,怎么偏偏奕王世子遇到这事儿了。
不过一听奕王世子被遥山县的商号救了,只翻了船只人没事,一口气又缓了下来。
一边下令彻查,一边召集一州各级官员来迎接。快马日行三百里,又坐船两天,终于赶在了奕王世子前头。
刘池礼现在还提心吊胆的,万一奕王世子一个问罪,他头顶乌纱帽不保啊。
今年刚刚办完五十大寿,没两年等着衣锦还乡,可不能出一点岔子。
刘池礼等的时候,已经把另一个县的县令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你县是三县之首,治安巡逻怎么做的,偏偏让奕王世子遇刺了!”
那县令胆战心惊说了好些话,保证尽快抓捕盗贼之类。
刘池礼一听心里越发沉重没底,奕王世子文韬武略,胆敢动他船只的,哪能是一般毛贼。
没想到天高皇帝远的顶端风暴,会选在他们这相隔十万八千里的地界发生。
果真是算命先生说的流年不利。
一想到流年不利,刘池礼特意将今年的五十岁寿宴大操大办,企图聚福聚寿。
结果反而心里起了疙瘩。
其他县令送礼都很有诚意,纹银千两、古光镜紫纱袍、金银玉器各种珍玩令人心情舒朗。
但就是这个遥山县县令,送了一百两做寿礼,还提了一篮子的寿桃。
据说来到府邸门口见旁人礼单丰厚,还特意转身买了一千响炮竹。
他差那一千响炮竹?
现在全州官员都知道来镜明是个怪人。
都是在官场摸爬打滚多年的人精,搁这儿哭什么穷。听说前几个月还查了赵家一事,这会儿竟然只给知府送礼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