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看着那人进了孙府。”
“孙府?”
白微澜看着低头的阿文,见他脚底的靴子冒出了一个洞,露出的脚指头上还蹭了一块青苔。
“……”
“给你的银子花哪了儿,一双鞋子都舍不得买。”
“让夫人看见又说我虐待下人是吧。”
给下人的衣服鞋袜都是一季两套,一套一两银子,这待遇李管家听到都要眼红。
阿文支支吾吾,半晌道,“小的该死。”
白微澜见阿文不愿意说,只重新掏出一錠元宝。但阿文却不推辞不要,最后还是白微澜冷脸命令才堪堪双手接住。
宴绯雪进书房的时候,就见阿文低着头,红着眼眶。宴绯雪脚步一顿,从虚掩的门看进去,白微澜神情严肃眼里满是狠辣的算计。
显然阿文办事不力,惹恼了白微澜。
宴绯雪推门而入,“你凶阿文了?”
白微澜回头收敛神色,双手一摊,无辜道,“我冤啊,夫人。”
“那我看他低头眼睛红红的。”
白微澜拉过宴绯雪的手,嘀咕道,“那你可看得真仔细,人家低着头你都瞧的真切。”
宴绯雪无语,看着书案上的稿纸上,有几个力透纸背杀气磅礴的字迹。
白微澜见宴绯雪感兴趣,像是小栗儿上交自己练习作业似的,双手捧着给宴绯雪,“请媳妇儿过目,这是目前整理的思路。”
白微澜优哉游哉的,宴绯雪知他心里也痛恨不爽,不然刚刚怎么那副神情。
一夜过后,宴绯雪心里的郁气散冷静了些。
有波折困难不可畏、不可扰乱心神。他和白微澜齐心,总不至于因为愤怒失去对周边亲人情绪的感知。
他们大人怒结于胸,孩子们自然受到影响;一屋子都闷闷不乐像是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
有时候,还得有一个人稳住气氛局面。
宴绯雪看着白微澜深深期待又黑亮的眼神,心中一动,仰头亲了亲他嘴角,“我知道,你总是能交出满意的答卷。”
“但是,别一个人闷着,总是千头万绪绕不开的时候才肯对我泄出一二。”
白微澜得了一个赏,眼里笑意深了几分,捏捏宴绯雪的脸颊,夸张的捂着自己胸口感叹似的,“啊~!媳妇儿,我这儿怦然心动。”
“我每次没有办法才问媳妇儿,那自然因为你是我家最厉害的啊,一般小事自然不用惊动到当家主母嘛。”
“什么当家主母,我有那么老?”
白微澜正准备打趣,但宴绯雪已经认真看着稿纸了。
上面写着秦家茶叶、孙家河运和盐、来镜明官府批文、来凤州山场。
这几个关系里很多双箭头,上面简单标注了日期和利益关系。
宴绯雪没看懂,“这些是什么意思?”
白微澜嘴巴微张,宴绯雪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可别给我扯什么默契之类的。说正事。”
白微澜只得收了神色,反而问宴绯雪,“如果,你是秦家,你的靠山没了,眼见发财路岌岌可危,你会怎么做?”
宴绯雪沉思了会儿,看了眼来镜明三个字,其人如名,坦荡清廉。这个县令靠不上,那只能另寻靠山了。
“所以是来凤州?”
白微澜迟疑了下,“我也想过,但是,我之前翻衙门甲库资料的时候,来凤州山场来遥山县收茶的官员,并没在秦家酒楼公款吃喝。”
“你那时候就注意到秦家了?”
白微澜得意道,“自然,我说过全县城重要商户的过往和一些可查资料,我都了熟于心。”
“最重要的是,山场来的官吏,给的批文存档笔迹公正,往来车船费用和收茶里产生的细枝末节赋税都记载的一清二楚。”
“意思是说,秦家没打通来凤州山场的门路,因为对方为人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