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半夏这才带着云溪上了楼,春月早就在楼上等着她们。
刚一到楼上,季半夏关上门,就没好气地打了下云溪的肩,一双杏眼瞪着她:“好啊,这么久没见,一见面就装和我不认识。”
云溪好声好气地哄她:“我如今是七皇子的府医,身份敏感。若是平白和咱们京城最大的医馆的东家十分熟稔,不得惹人怀疑?我们季大大夫目标远大,万一因为我的疏忽影响了医馆的营收,我岂不是罪过大了。”
“我可听春月说了,你如今可是同那什么安乐郡主十分要好,哎呀,人家身份尊贵,不像我,只是个小小的医馆大夫。”
季半夏转过身去,背着云溪,语气听着略带嘲讽,可眼睛里却都是笑意。
云溪心知季半夏在开玩笑,促狭道:“哎呀呀,我怎么觉着有些人在拈酸吃醋。”
一旁的春月看见两人这个样子,捂着嘴偷偷笑。笑了一会儿才劝道:
“好了,半夏姑娘,我们姑娘和你什么情分,您还不清楚吗?姑娘前几个月做了新药春日醉,今日还巴巴儿地叫我给您送来研究呢,姑娘心里时刻想着您呢。”
听了这话,季半夏面上才好些,转过头来亲昵地拉着云溪的手坐下。
云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这才开口问道:“进京城前,我让你查的沈端和乌雅朝的事情如何了?”
半夏从抽屉里拿出医馆的人送来的情报,那情报足足好几页纸,重点的内容都被半夏做了标记:“查了。先说沈端,当朝的同平章事,有名的贤相。你也知道,咱们景国如今有两大派别,这位沈大人可是如今温和派的领袖。咱们的人打听到他出身贫苦,被寡母抚养长大,是中了榜眼以后才富贵起来的。因政绩不错,于嘉瑞八年,被封为宰相。”
嘉瑞八年?本来懒洋洋坐着的云溪眸光微动,口中喃喃着这个时间,嘉瑞八年也是日曦族被灭族的那一年,而哥哥也是在那一年被革职的。
半夏没有注意到云溪的细微变化,又继续感叹道:“要我说啊,这沈大人还能有什么烦心事儿呢,大女儿是圣上的宠妃丽贵妃,小女儿是当今贵女典范,唯一的嫡子如今也科举入仕,他自己又是权臣,在今天真可谓风光无两。”
“他是温和派?可我听说二皇子楚明泽是激进派,主张以战止战,二皇子是他的外孙,两人的意见怎么会如此大相径庭?”
云溪觉得这其中有些问题。
半夏赞叹地看了一眼云溪:“果真是我们洞若观火的云大夫啊,你这一下可是问到了关键。”
许是因为穷苦出身,沈端对底层人的生活有着更深的体会,他爱民如子,上任后推行的也都是有利于民生的政策,战争于他看来,是劳民伤财的事情。
而楚明泽,却是从小就跟着景德帝上战场厮杀过来的。
“这上层人站得高,自然就不会容易看见下面人的苦楚。他们才不会管咱们底下人的死活,楚明泽出生富贵,又生性好战,大概是不喜欢有盛国这样的威胁在吧。”
半夏认为,楚明泽更多地是站在统治者的角度看问题。
“依我看啊,咱们就应该趁这个难得的太平盛世多挣点钱,不然哪天这楚明泽真的当了皇帝,大战一触即发,咱们哪还有好日子?”
看云溪眼神愈发沉重,半夏难得地开了一个玩笑。
一起共事多年,她隐约地猜到云溪似乎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又觉得云溪的心结与曾经的日曦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云溪不说,半夏也就不问,只是竭力帮她。亦如云溪当年,不问缘由地帮她一样。
每个人都有秘密,这太正常了,半夏相信云溪的分寸,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
只不过,想到接下来要对云溪说的事,半夏收敛笑意,正色道:“云溪,关于乌雅朝的死因,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云溪在听到“乌雅朝”时,整个身子就紧绷起来。
春月也向云溪投来担忧的眼神。
“乌雅朝他并不是被人杀害,而是自杀。”
且死状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