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甘蒙,葫芦心放下一半。
白天也敢驾着驴车走官道了。
一方面因为快到老家,心弦放松;另一方面,自从发现程觉浅竟存死志后,葫芦再也没让他清醒过——醒来就打晕,再醒再打晕。
一次郊外,一次荒山,一次野岭。
直到现在,安全抵达进甘蒙的城外,他没再醒,她就没再打。
嗯……是已经掌握好力度,只求打晕,不会有额外伤害那种。
今天天气不错,葫芦心情很好,好不容易看见路边有一茶寮,打算去喝点水。
挥鞭怼怼驴屁股,驴听话停步;再扒拉下程觉浅的眼皮,确认他昏睡不醒,拍拍手下车。
走近了,发觉不对劲。
茶寮在外支了三五茶棚,此刻坐了十几位官差,横着歪着靠着,大声谈笑,姿态放肆,还有人扯嗓子催促:“走了走了,别磨磨蹭蹭!”
定睛一看,两个五大三粗穿官服的壮汉扯着一少女往外走,他们后面一对老夫妻,死死扒着不肯放手,推搡拉扯间,为首壮汉不耐烦抽出腰刀:“你——”
才“你”了一个字,他“彭”地一声斜飞出去。
摔在道边粗壮的树干上,接连两声骨断的卡巴脆响。
“啊——”男人杀猪般的哀嚎冲天,葫芦揉揉耳朵。
身后的老夫妻和姑娘瑟瑟发抖:“女侠……”
葫芦做出一个安抚动作,端的是高深莫测:“交给我。”
她挽一挽袖子:没啥说的,反正就是干。
众人一看这情形,愣过一瞬后,纷纷抽刀围上。
这些人哪里是葫芦的对手,别说对手,坚持两息都困难。葫芦身形一旋,如罡风扑面,众人身体各处剧痛随之而至,一时间,满地凄号一片。
“我要是你,就把他们都杀了。”
葫芦心一跳,转头对上程觉浅深黑漆静的双眼。
他坐在驴车中央,像烈日下将要融化的冰雪,锋利,寒凉。
他娘的他醒了……刚才这么乱他不是搞什么小动作了吧……正要过去,忽然衣角被人抓住:“多谢女侠!多谢女侠大恩大德!”
葫芦摸摸脸:“嘿嘿也没有啦……不算什么大恩大德……”
程觉浅低哼一声,侧脸,浅浅勾一下唇。
“哎你——”下一刻,领子被人拽歪,他对上葫芦灵动的眼,“你刚才是不是趁我为民除害的时候不老实了?”
程觉浅道:“我很老实。”
葫芦不信:“就你?”
程觉浅反问:“你又不认识我,你凭什么确定我做了什么。”
葫芦理所当然:“因为你是狗贼啊。”
程觉浅微笑:“是么。”
是啊,狗贼狗贼狗贼狗贼,肯定没憋好事。
葫芦茶也不喝了,跳上车,辞了茶寮一家的千恩万谢,挥鞭赶驴。
驴走得慢腾腾,仿佛游山玩水,葫芦着急,对着驴屁股猛抽:“你给我麻利点!”
程觉浅提醒:“这是驴,不是汗血宝马……”
“啊对,你不说话我差点把你忘了。”葫芦手腕一动——
程觉浅立刻倒下,闭眼,闭嘴,一副和昏过去没区别的死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