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礼一边轻轻按压郭娘子的左肩,竟发现有些肿了,想来疼的时间不短了。
回头一瞥,怀仁堂堂前通透,大门口站着三两人正瞧热闹,垂下眼眸一想也就明白了,大约是巴不得瞧见她这位年轻大夫给娘子撩衣服看诊这种热闹。
她即刻抬手请郭娘子进去内院。
陈小娘子一听却立刻拦下了她,上下打量她一眼,“做什么?这里通透亮堂,不能看诊吗?瞧着你年纪轻轻的,到底行不行的?以往章大夫可都是拿脉了就能开方了!”
苏礼愣了愣,向着郭家娘子道,“您这毛病怕不是已经持续疼了有三、四个月了吧。光是开方吃药,恐怕还得疼一时,我有一法子,可以立时解了这疼痛,再辅以汤药,月余就能好了。”
郭娘子一听,一脸狐疑地看着她,“章大夫都不能做到立时能好,你倒是能?”
陈小娘子闻言倒是心下一喜,转了转眼珠就劝道,“你这毛病疼起来不要命一样,没日没夜的,就姑且信了他吧。他瞧模样倒是个有礼的,再说有我在,必不能让人乱来。”
说完又看了一眼门口瞧热闹的人,“这里始终不方便,白白叫人瞧着做什么?”
郭娘子自然也是希望早好,县令府的活计向来除了工钱,通常还会有赏。
她想了想,起了身,“还请小大夫带路。”
苏礼见她同意了,带她进了后院之中,请她坐在石桌前。桌上摆了茶具,一旁放着一个小火炉,用来烧水沏茶的。
院中清幽,空气中飘散着清新的茶香,倒是让郭娘子放心不少。
“请郭娘子除下外袍,露出左肩。”
苏礼将自己的针包拿了出来,煮过水之后放好,又掏出了块手帕蒙于眼上。
郭娘子见她如此,也是有些惊讶,自是从来没见过有人如此行医。
陈小娘子也是一时愣着了,不敢说话,心中想打退堂鼓,又想到下午的活计,吞下了那几句话。
苏礼蒙着手帕自是瞧不见,只隐隐有些光亮透过来,她倒是不怕的,对人体穴位早已是烂熟于心,就像学琴十数年的一朝摸着了琴弦一般的熟。
耳边听到郭娘子道了一声,“好了。”
她便蹲下了身,左手扶上了郭娘子左下腿,轻轻感知了一下,触及胫骨、腓骨之间的间隙中,取穴条口,隔裙深刺。
又问了她何处疼痛最甚,请她指引着自己的手指按去压痛点上,右手持针在炉火上烤过,在疼痛部位瞬间点刺。
几次之后,郭娘子瞪圆了眼睛。
见着她似一脸惊诧不止,陈小娘子也是一脸不忍,小声问了,“怎么样,可有好些?”
郭娘子忍不住嚷了一声,“真的不疼了!”
苏礼闻言这才笑了起来,将针放下,又请郭娘子穿好衣杉,才解下了帕子。
郭娘子一个劲儿地夸她,真是神医云云。
院中竟是平添了几分热闹,章圣祥在房中虽然躺着,可是人并未睡实。他担心苏礼如果需要用得上他,他就出去,左不过一个病人而已,也费不了多少神。
此时听到这句大声地夸赞,他竟是在床上轻叹了口气。
如今他是帮不上大徒儿,小徒儿又聪明绝顶,心中自有章法,亦是用不上他。他真的觉得自己是老了,不大中用了。
“此病的病机首先是正气虚弱,外邪才会乘虚而入。用条口穴可以鼓舞脾胃之气,濡养筋骨,通利关节。阿是穴用火针点刺,可以温阳散寒,宣痹止痛。”
苏礼的声音轻缓低柔,眼中只有自己在书写的方子。此一刻,就仿若前一世里坐在科室里的每一天一般,直让她忘却了近来的烦忧。
“哎呀,苏大夫真是神医,我这左肩立时就不疼了。下晌就能去县令府了!”
郭娘子转着肩膀,还在感慨不已。
陈小娘子自也是开心,“这下可好了,下晌去了县令府中,还请郭家姐姐多多提点呀!”
郭娘子这次病痛,多亏了陈小娘子前后照应,心中自是感谢的,“那是自然的,这次干的好了,咱还有下一次。”